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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冯瑄交待道：“你在这里好好陪着你妹妹！知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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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瑄复杂的看着冯丙，看他不似刚进宫来时的失魂落魄，到底没有说出真相，点点头，“四叔就放心吧。”</p>
冯丙匆匆走了。</p>
冯瑄此时才来到冯乔身边，冯乔转了过来，虽然仍然用布盖住头脸，她沙哑的说：“你来了。”她咳了两声，用旁边的杯子润了润喉，他看到杯子里有血丝。</p>
冯瑄没有问别的，反倒先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四叔怎么会把你认成是半子？”</p>
冯乔摸了下身上披着的衣服，“这是半子的……”她说，“昨晚，半子突然跑过来，身上都是血，她把衣服披到我身上，什么也不让我拿，只让我快跑，她说阿燕放了火……我们跑出来，见回廊上已经是一片火海……阿燕把桐油浇在了回廊上。我们退回去，不得不紧闭殿门，免得火烧进来。但火还是渐渐烧起来了……”</p>
她剧烈的咳了起来，喷出了血沫，冯瑄连忙扶住她，把水递给她，“你不要说了，让她们说。”</p>
另一个侍女接着道，“然后、然后我们就在宫中四处躲火，火越来越大，到处都是。我们只能关上所有门窗，可这还是没有用。”</p>
“没有人来。”第三个侍女悲痛道，“半子说夜里一起火，肯定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只要烧得大了，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就一直等……”</p>
可是不管怎么等都没有人来。</p>
“其他人都跑了，我们叫人，没有人答应。”她们能看到隔着火海无数人逃走的身影，她们隔着门窗大喊，可是最多有人回头看一眼，又很快匆匆逃走。</p>
火越烧越大，半子说她们只能冲出去了，害怕被火烧到，很多人都用衣服包住头脸，在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她们找了一处看起来火势不重的地方，用条案撞开门想往外冲，不料开门时，火一下子变大了，往门里烧来，在门前的几个人被火烧到，惊惶害怕，慌不择路的跑了，她们都是闷头闷脑向外冲，大家都失散了，只知道往前跑，往没火的地方跑。</p>
最后只剩了她们几个，更多的人都不知跑到了哪里，不知道是不是逃了出去……</p>
冯乔平静的说，“我这个样子也不能再留在宫里了，等我出去后就离开家，半子葬在哪里，我就守在那里。”</p>
冯瑄说：“能找来药……”</p>
“什么药也治不了我。”冯乔说，她揭开麻布，露出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五官，全都是红红白白的伤口。冯瑄心如刀绞，“阿乔……阿乔……”</p>
冯乔说：“当时有火落在了我的头上。”她整个头都着了火，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如果不是姑嬷和半子拉着她，她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p>
“姑嬷死了，半子也死了。”冯乔烧得不得不闭起来的眼睛里滑出一滴泪，“我活着干什么呢？除了用余生替她们的来生祝祷，我还能做什么？”</p>
冯瑄看了眼周围，对她说：“阿乔，有件事，非你不可，也只能由你去做。”</p>
冯乔惊异道：“什么？”</p>
“做半子。”冯瑄道。</p>
其他侍女也听到了，惊慌的交换了个视线后，不由自主的缩在一起，恐惧的望着冯瑄。</p>
冯乔：“……你说什么？”</p>
冯瑄道，“你也看到四叔了，如果半子死了，四叔会深恨冯家，恨三叔，他既把你认成半子，这也是天意。”</p>
“不行！”冯乔尖叫道，“难道你想让半子做个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吗？！”</p>
冯瑄道：“不，如果你愿意，半子会以你的名字归葬。”</p>
“……”冯乔醒悟过来，“……什么？”</p>
冯瑄说，“阿乔，这对你不公平。我知道。你虽然活着，却只能‘死’，你要以半子的身份活下去。做半子没做完的事——守护冯家。”</p>
冯司甫送来了无数的药草，并请求大王，让冯家来收敛在照明宫死去的尸骨。</p>
火又烧了七八天才熄灭，从里面清理出了百十具尸骨，都残缺不全。</p>
其中有冯营之女，冯乔。</p>
冯乔的死，据说是为了保护玉腕夫人，而玉腕夫人也在天火降临时烧毁了容貌，她痛苦不堪，发誓永远不再见大王一面。</p>
大王怜惜玉腕夫人，让人重新整修启和殿，让玉腕夫人居住在此，说这样离得近些，他才能日日照看她。</p>
隔着窗户，冯乔看着大王远去的背影，第一次摸着自己的脸说：“原来……其实容貌也不重要……”</p>
大王第一次闯进来时就看到了她的脸，立刻就被吓了出去。但第二天，他又来了，她令人紧闭门窗，他就站在窗外对她说情话。</p>
换个名字，就听到了如此甜蜜的情话，感受到了大王的深情。这让她有种突然想要大笑的悲痛感。</p>
大王的爱空洞而无趣，就像空中楼阁，只有从没去过的人才会想像她的美丽，神往不已。真正得到的人，从来不会放在心上。</p>
她现在相信半子对她说的话了。</p>
“姐姐！我厌恶大王！我从未这么讨厌过一个人！他令我恶心！”</p>
“他每次碰我，我都觉得身上趴着一只癞-蛤-蟆！让人作呕！”</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