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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大王绝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光明磊落、冲谦有礼！”</p>
——她早该相信半子。</p>
两行泪滑下冯乔的脸颊，带来一阵阵刺痛。</p>
一个和她一样，蒙头罩脸的侍女走过来，递给她一张手帕，轻声说：“阿乔，别难过了。”</p>
那一日，冯瑄没有杀掉那些听到他们说话的侍女，留下她们的性命，让她们继续服侍冯乔。这些侍女在冯家送来药之后都保住了性命，只是不复往日容貌。从此，启和殿被人称为“鬼殿”。</p>
“快快，换上衣服，一会儿就要走了。”一个宫女把一件衣服塞到阿默手里。</p>
照明宫毁了，当日逃出来的人本来都有罪，但王后说罪不责众，饶恕了当日从宫中逃走，没有救火的人。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p>
侍人因为带罪，都要去给冯夫人修坟，宫女则要守上三年的坟才能离开，但也不能回宫，随他们自去。</p>
据说当日照明宫的侍女们都死了。</p>
阿默悄悄穿好衣服，躲在人群中，离开了摘星楼。</p>
她没有坦白自己曾是冯家侍女，她不想再回去侍候半子了。想起阿燕，她的眼泪就会不停的涌出来。</p>
——她们要我死，我就要她们死！</p>
——既然说我是错的，那服侍大王的半子也有错！</p>
——不过是想把错都推到我头上罢了！</p>
对啊，阿燕怎么会有错？是冯家送她们来的，也是半子推她去侍候大王的，阿燕本来就不愿意！现在被人知道了，她们就说都是阿燕的错，是阿燕**-荡。阿燕那么好，他们怎么能这么说她呢？背着这样的污名**，死后都要落到地狱里去的。</p>
阿燕说的对，不能相信他们。</p>
冯瑄看到一行形容狼狈的宫女，他想起蒋后的命令，就走了过去。</p>
当日起火，应当是侍女阿燕放的火。她放了火之后，又在回廊、夹道等地泼满了灯油，可见是不想让人逃出去。</p>
但照明宫的侍人和宫女——也就是不是冯家的人，几乎全都在起火后逃走了。</p>
难道是阿燕在放火前特意去叫醒了他们？可叫醒这么多人，怎么会毫无动静？</p>
他不奇怪阿燕会放火，但这些逃走的人中，真的没有她的帮手吗？</p>
他叫住这队宫女，一个个看过去。</p>
阿默赶紧低下了头。</p>
“那个女人，抬起头来。”冯瑄突然指着她说。</p>
阿默的背上瞬间就冒出了冷汗！</p>
“冯公子在做什么？”姜姬骑着轻云站在他身后，姜义、姜勇、姜良三人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p>
她看了眼那些宫女，她们的伤都还没好，衣不蔽体。她没办法帮他们什么，只能让他们多带一些干粮走。只怕在到山陵之前，他们中就有大半的人会死去。</p>
美人死了。这让她对死在照明宫的冯乔没办法升起丝毫的同情，更因为她在事后听说，照明宫会起火，是因为玉腕夫人逼和她一起侍候大王的侍女自尽，侍女不甘白白替死，这才放了火。但她并不想害其他人，在放火之前，特意替侍人和宫女们开了一扇门，在他们门前的道路上没有油，他们才能这么快就跑出来。</p>
——照明宫的火，是冯家人自作孽。</p>
冯瑄拱手道：“公主，春光正好，公主何不去他处消磨闲暇？”他转开眼，不去看姜姬。</p>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冯公子还打算做别的吗？”姜姬道。</p>
冯瑄被刺得面红耳赤，匆匆挥手放过那些人，反正以后再去找也不怕他们跑掉。他转过来，对姜姬说：“公主平时玩玩乐乐就好，这些事就不必操心了。”他顿了一下，“母亲在家中过得很好，只是听说了阿乔的事，伤心得几夜都睡不好。”</p>
他本意是提醒公主一下。不料他说完之后，就见公主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冰冷的看着他，不发一语，策马走了。</p>
“怎么回事……”他疑惑起来。</p>
结果几日后，当他听说蒋盛与其妻皆生急病过世后，恍然大悟，跟着就担心起来。</p>
龚香道：“一个死了，不是还有另一个？何况是蒋家的死了，你家的不是好好的？”他调侃道，“玉郎，为什么你这么怕公主生气？”</p>
冯瑄道：“……二郎或许不信。第一次见公主，我就觉得她身体里的不是一个小女孩。”他没有见过比公主更奇异的小孩，或许有比公主更聪慧的，更敏感的，更残忍的……但小孩子就算残忍也带着一股天真的色彩，就像他们在用这种方式去认识世界。但公主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世界。</p>
“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孩子看？”龚香笑了，“可就算是我，玉郎又何曾畏惧？”</p>
冯瑄道，“我可以面对小孩子，可以面对男人或女人，可对着公主，我却不知该用何种面孔。”把她当成小孩子，会被嘲笑；将她当成女人，又更怪异。因为不知如何预测计算公主的想法，他才会无所适从。</p>
“玉郎，你多虑了。”龚香道，“听我一言。公主纵有通天彻地之能，只要她心系之人在地上，她就永远都飞不高。”</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