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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凡道：“《万历野获编》说，凡紫檀、象牙、乌楮，俱为俗制，唯以棕竹、毛竹为之者称怀袖雅物，其面重金亦不足贵，唯骨为时所尚。”</p>
“对对，因为竹子在经过煮、晒、烤、刮、拖、倒、磨等工艺流程后，会匀细、光洁、温润，在仔细把玩和赏析之间，显出类似于蜜蜡与和田羊脂玉的光泽，**起来又如同婴儿脸般细腻。</p>
来，成子，你来摸摸，是不是这个感觉！”</p>
董成接过扇子，摸了摸，点了点头。</p>
李凡笑道：“这叫‘水磨玉骨’！”</p>
董老大喜：“嗯，懂行！”</p>
能不懂行么？不懂行的话，李凡能花18万给自己买把扇子么？现在他那把扇子还包裹得严严实实地藏在随身的背包里呢。</p>
董成问道：“什么叫水磨啊？”</p>
李凡道：“‘水磨’其实是一个形容词，像水磨卵石那样轻轻地恒久地着力，是慢工细活的意思。毛竹要做成扇骨，首先，需要搁置至少八年的时间，这样才能挥发掉竹中的水分，达到理想的密度；</p>
之后，扇骨在基本形制出来后，还要用浸湿的木贼草磨光晾干，用榆树叶打磨提光，细细地一天一天地磨下去，这样才能将竹皮上原有的青色和花纹完好地保存，而不会打磨的人往往一小时就将竹皮磨烂了。”</p>
董成叹了口气：“这么费事啊？”</p>
董老笑道：“这只是扇骨，再说扇面，扇面追求‘非老矾面不用’，这个材质也不贵，考验的是老师傅的做功，并且也需要时间的沉淀；一张刚做好的扇面，最好也得藏个八年才成。”</p>
董成长知识了，“难怪好的扇子这么贵，扇骨八年，扇面八年，当真是精雕细琢而成。”</p>
董老伸出干瘦的手臂，指了指书柜道：“所以说啊，要单说材质，小凡送我的这一把，是他们送我的扇子中材质最一般的，竹子哪没有？扇面材质也不贵，和别人送我的十几把根本无法相比，但是，那十几把材质昂贵的扇子换小凡送我的这一把，我都不换！”</p>
李凡笑道：“您老喜欢就好！”</p>
董老今天开心了，慢慢悠悠起身，腰板儿努力地往上拔了拔，学着老学究的样子，一步三摇地边走边扇动扇子，美滋滋的！</p>
孙媳妇从厨房里探出了头：笑道：“老爷子今天是真开心了，李凡你送对礼物了，咱们开饭了，边吃边聊。”</p>
开饭，十多人凑在了一起，四世同堂，热闹极了。</p>
李凡碗中的菜基本就没少过，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往他碗里夹，李凡倒不好意思了。</p>
董老爷子很开心，吃饭的时候还喝了几口白酒，并说要收李凡为徒。</p>
李凡目前这种情况，用句行话叫做海青，就是没门没派的艺人，（李凡瞎胡扯出来的王永发不算数），在以前，旧时代，一旦碰上这种人做艺，行里人便要维护门户尊严，首先要“盘道”，看你有没有靠山，你要是海青没有靠山，他们便会千方百计地将你排挤出生意场。</p>
无师之人必定要受艺人们刁难，而且哪家场子用了“海青”，所有艺人便从此不进这家场子了。</p>
艺术的背后是激烈的竞争，是互相抢饭碗，这其中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一面，且不去提。</p>
李凡这回依旧婉言谢绝了。</p>
吃过饭，李凡离开了董家，董成陪着他下楼，道：“我太爷啊，就喜欢两种礼物，一种是各种保健类产品，一种就是艺术品。前几天还托人买了一个八千多的棉被，说有磁疗效果，能延年益寿，给我们气的啊！”</p>
“正常，老年人最好骗！这个和病急乱投医一个道理，年纪大了都想多活几年，等咱们到老的时候，也是一个状态。”</p>
“李凡，我问你个问题啊，你知道相声这个行当里，找到老前辈拜师的困难程度么？”</p>
“我知道啊，基本不可能，因为涉及到了辈分问题，很多人会横加阻拦的，比如说我要拜老爷子为师，那你就是我孙子了。”</p>
“去去去！那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拒绝呢？”</p>
李凡淡淡一笑：“我又没打算专业说相声，以后我还要宣传昆曲、评弹、琴书、清曲等等，要是每个曲艺我都拜个师父，我一辈子得孝敬多少人啊。”</p>
董成疑惑地问：“这些你都会？”</p>
“那你看看，过几天见！”</p>
李凡迈着方步走人了。</p>
都会？当然不可能，这是戏曲，又不是国学，但是吹牛逼谁不会？</p>
关键是，董成还真被唬住了，他吧嗒了一下嘴唇，对着李凡的身影道：“天才啊，究竟哪蹦出来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