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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在即, 花琉璃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家。</p>
看着下人从妹妹马车里抬出好几口大箱子，花长空忍不住取笑道：“你每次进宫，都是准备把太后娘**私库搬空？”</p>
“怎么说话的呢，有句话叫长者赐，不敢辞, 太后娘娘给我的, 我当然要好好收回来。”花琉璃指使下人把一口箱子抬到花长空院子里, “这是太子殿下送给你考中会元的贺礼，我一并给你带回来了。”</p>
“多谢殿下。”花长空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 “看来你跟太子殿下的相处得还挺融洽, 殿下连给我的贺礼，都让你带回来。”</p>
“最近在东宫吃吃喝喝，我脸都胖了一小圈。”花琉璃揉了揉脸颊, 把自己白嫩的脸揉出红痕，“等下用午饭不要叫我, 我出去吃。”</p>
“刚回来出去做什么？”花长空一边指挥下人抬东西, 一边关心妹妹，“你不是身体不好, 出门走来走去不怕生病？”</p>
花琉璃幽幽看了花长空一眼：“三哥，你还是好好看书去。”</p>
“小丫头，出门好好玩去。”花长空伸手戳了戳花琉璃的额头, “跟人约好了？”</p>
“嘉敏郡主要去探望杜姑娘, 我与杜姑娘也有几分交情, 所以一起过去看看。”花琉璃让鸢尾等丫鬟带上早就备好的礼, “听说杜姑娘是有杜太师教养大的，杜太师病重成这样，她心里肯定很难受。”</p>
花长空点了点头：“那你路上小心些。”</p>
花琉璃回屋换了身素净点的衣服，出门见嘉敏已经在花家大门外等着了：“你怎么这么快？”</p>
“动作快不好？”嘉敏拉着花琉璃登上马车，“走吧。”</p>
两人在寿康宫独处的这些日子，经常在一起讨论哪种话本好看，还去御花园扑蝶钓鱼，关系融洽了不少。</p>
“你跟杜姑娘合不来？”花琉璃问，“没想到你会主动提出去看望她。”</p>
“性格不合又不是有仇。”嘉敏道，“我这个表姐，三四岁的年龄就拿着书看，再大一点后更是书不离手，还特别有道德感、正义感，小时候我们谁若是做错了事，她能盯着我们念叨半个时辰，谁受得了这个。”</p>
“不过除了这点外，平时她做什么都会让着我们这些表弟表妹，我们烦是烦她，但也不想她陷在悲伤的情绪里走不出来。”嘉敏皱眉，“杜表姐与我姑妈、姑父并不亲近，杜太师若真的走了，我怕她承受不住。”</p>
花琉璃沉默下来，她的祖父因为早年在战场上受过重伤，很早就病逝了，祖母也病逝得早，她不知道孙辈与祖父母是如何相处的，但能够理解重要的人即将迈向死亡，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p>
见她沉默下来，嘉敏反而安慰道：“我们两个是小辈，又是女孩子，是不会进杜太师房间的。”</p>
“我想的不是这个。”花琉璃勉强笑着摇头，“只是想起了一点陈年往事。”</p>
嘉敏见花琉璃神情郁郁，嘴巴比大脑快：“什么事？”</p>
问完就有些后悔，这明摆着不是什么好事，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p>
“几年前，军营里有个叔叔，歌唱得特别好，每到中秋或是除夕，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起哄着让他唱上两嗓子。”花琉璃道，“伯伯说，他们家乡的儿郎都会唱歌，遇到心仪的姑娘，是要用歌声求亲的。”</p>
“那他……现在遇到心仪的姑娘了吗？”</p>
“在他加入军营前，便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那个姑娘说，等大军击退金珀贼兵，就与他成亲。”花琉璃扭过头，看着马车上镶嵌的宝石，“我们大晋赢了，那个姑娘却没有等到他回去。”</p>
“他……”</p>
“他为了掩护几个孩子逃离，被金珀弓箭手乱箭**。花家军找到他的尸首时，他身上没有一块好地。”花琉璃叹息一声，“世间很多事情可以重来，唯有生命只有一次。”</p>
“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p>
嘉敏沉默下来，她喉咙里哽得有些难受，她看着花琉璃，根本不敢问她，在军营里，每天会有多少这种故事上演？</p>
她似乎能够明白，为什么只懂奢靡享受的爹爹，给青寒州护送过一次粮饷后，就变得节省了很多。</p>
有些场面，只有亲眼见了，才知有多震撼人心。</p>
到了杜家时，嘉敏还有些缓不过劲来，她恹恹地走在前面，把拜帖交给了门房，很快就有丫鬟婆子躬身请两人进去。</p>
一踏进杜家，花琉璃就感觉到了几分沉闷，空气中似乎缭绕着淡淡的苦涩药味，仆妇下人各个神情凝重，不见半分笑颜。</p>
接待她们的是神情憔悴的杜夫人，听说两位郡主是来探望自己女儿的，杜夫人苦笑道：“多谢两位郡主关心，小女前两日感染了风寒，一直卧床不起，请两位郡主以后再来吧。”</p>
“姑妈，杜姐姐身体一直都很好，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嘉敏站起身道，“我去看看她。”</p>
“嘉敏郡主。”杜夫人姚氏叫住嘉敏，“待琇莹好些你再去，我怕她过了病气给你们。”</p>
嘉敏愣住，扭头看了眼花琉璃，瞬间明白姑母在担心什么。</p>
花琉璃身体虚弱满京城皆知，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杜家担待不起。她抿了抿嘴，对杜夫人道：“姑妈，我进去看看就回来。”</p>
见花琉璃没有陪着进去的意思，杜夫人松了口气。她神情温柔地看着花琉璃：“上次卫将军过来的时候，还跟我谈起了你，来京城的这些日子，一切可还习惯？”</p>
“一切都好。”花琉璃又问了几句杜琇莹的病情，得知是普通的风寒，放下心来。</p>
杜夫人是个性格温和的人，虽然与花琉璃并不熟悉，但一直能够找到话题，没让屋子里的气氛冷下来。</p>
“夫人。”一个穿着碧青色裙衫的丫鬟走进来，福身道：“您请的高人到了。”</p>
杜夫人看了花琉璃一眼，花琉璃立刻道：“有贵客来，晚辈与杜姑娘乃是好友，还请夫人随意。”</p>
“失礼了。”杜夫人对花琉璃歉然一笑，起身向外相迎。</p>
很快杜夫人迎着一位道人进来，道人身后还跟着两位道童，看起来不染凡尘，倒有几分高人的味道。</p>
“福寿郡主。”道人看到花琉璃，朝她行了一个道家礼。</p>
“真人好。”花琉璃回了一礼。</p>
“真人与福寿郡主认识？”杜夫人没想到，花琉璃竟然与京城最有名的青徽真人认识。</p>
“贫道与福寿郡主在道观有一面之缘。”青徽在椅子上坐下，转而对杜夫人道：“夫人，贫道乃是方外之人，并无起死回生之能，更无治病救人之法，夫人实在太过抬举贫道。”</p>
听说过道士弄假药丸骗人能够长生不老的，也见过道人说自己能掐会算是个半仙的，像青徽道人这么直接诚实的道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让人怎么办才好。</p>
花琉璃看了眼杜夫人，觉得她脸上的表情都僵了。</p>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青徽真人摇头道，“杜太师是饱学之士，向来也赞同贫道的说法。”</p>
杜夫人愣了半晌，才道：“真人，当真没有办法？”</p>
青徽真人摇头：“夫人，延寿续命之法贫道虽然不会，不过八卦风水倒是懂一些，您若是不介意，贫道倒是可以替贵府看一看。”</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