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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昌隆帝看到林妃, 指了指屋子里摆着的椅子：“坐下说话。”说完，他让屋子里其他伺候的宫人全部退下。</p>
椅子上铺了软垫，但是林妃坐下的时候，却觉得有些僵硬别扭。</p>
“你知不知道, 朕为何要召你来？”</p>
听到这话，林妃垂首道：“妾不知。”</p>
当年她用尽手段进了宫，做了皇妃, 本以为凭借自己的美貌，定会宠冠后宫，哪知陛下对她虽好，却并不偏宠后宫任何一个女人。</p>
“事实上, 朕并不希望今晚要见的人, 是你。”昌隆帝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与林妃相识二十多年，并不想以一个难堪的结局收场。</p>
林妃心头一颤, 她抬头看向昌隆帝, 抿着唇不说话。</p>
她做的那些事……陛下都知道了？</p>
“朕待你不好？”昌隆帝看着林妃，眼神里有失望，有遗憾, 最终都化为了平静：“林妃，朕给启辰王爵挑好了封号, 为诚。这孩子有一颗赤子之心, 朕以为诚很适合他。”</p>
诚是一个好字, 林妃起身行礼：“多谢陛下。”</p>
既然陛下愿意封她的儿子为王, 还细心挑拣封号，说明陛下并没有厌弃启辰，也不知道她私下里做的那些事。</p>
那陛下叫她来作甚，难道是宫里其他几个女人在背后陷害她？</p>
“你不必谢朕，朕是启辰的父皇，为他未来考虑，是父亲的责任。”昌隆帝试图在林妃脸上看到半点愧疚或是害怕，可是她的脸上，只有完美的笑容。</p>
“朕记得，当年在宫外巧遇林爱卿，你说你心悦于朕，坚持跟着朕进了宫。”当年的林妃，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尽管得知他宫中已经有其他妃嫔，也委屈自己做了宫中妃嫔。</p>
是他的错，如果当年他没有答应她的要求，也许她还是当初那个满腹才华的女子。而不像现在这般，被无尽的野心掩埋。</p>
“因为陛下你不知道，你有多么英俊。”林妃弯起唇角，“在那么多的读书人里，你是最特别的存在。”</p>
这么多年，她最骄傲的便是当年认出了陛下的身份，借机靠近他，让他同意纳自己进宫。</p>
如果没有进宫，也许她会像大嫂一样，嫁给一个两袖清风的文官，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p>
“这些年，你在宫中过得还好吗？”昌隆帝看着林妃漂亮的双眸，“朕不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这些年委屈你了。”</p>
“不，陛下对妾一直都很好。”林妃虽然怨恨昌隆帝偏爱太子，但也不得不承认，陛下对后宫的几位妃嫔都很好。</p>
他不是好色的帝王，后宫妃嫔数量是晋国历朝皇帝里最少的，但却是个负责的丈夫。</p>
“朕以为你对朕心中有怨，才会做出这些事来。”昌隆帝把查出来的东西放到林妃面前，“林妃，你想要什么？”</p>
林妃抖着手拿起那些资料，只看了最上面几页便心慌不已，大脑嗡嗡作响，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陛下既然已经知道，妾也没什么可说的了。”</p>
“朕很后悔。”</p>
“陛下后悔让我进宫了？”林妃嘲讽笑问。</p>
“是。”昌隆帝徐徐点头，“朕后悔当年让你进宫，让你成为后宫的女人。”</p>
“哈。”林妃自嘲一笑，她最得意的事，却成了对方最后悔的事，难道她这一生，就是笑话吗？</p>
“你虽出生寒门，却饱读诗书，是个有见识的女子。”昌隆帝叹息一声，“若是当年朕没有让你进宫，你也不会生出这么多野心，也不会走上这条路。”</p>
林妃怔住，她看着这个从未爱过的男人，第一次有了难受的感觉。这种难受的就像是一张网，把她密密麻麻笼罩其中，她想哭，却哭不出来。</p>
“这些年你在朕面前，总是温柔又体贴，无论朕做什么，你都会说好。”昌隆帝站起身，走到窗边站定，背对着林妃道：“朕会好好照顾启辰，以后你幽居在宫中，不要再出来，也不要接触启辰了。”</p>
“陛下要幽禁我？”林妃回过神，她看着昌隆帝的背影，眼泪顺着脸颊落下，“陛下，妾知道错了，求陛下饶过妾这一次。我们的启辰还没有成亲，还没有出宫建府，您看在我们孩子的份上，饶了妾这一次吧。”</p>
以往她若是这样哭泣，陛下总是会对她心软。</p>
可是这一次，昌隆帝没有回头看她。</p>
“林妃，你做这些事之前，若是能顾忌启辰半分，朕也不会如此待你。”昌隆帝声音里带着疲惫，“你，退下吧。”</p>
林妃知道，这一退，她就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林妃了。</p>
“陛下，陛下……”林妃跪行到昌隆帝身边，抱着他的腿哭求道，“陛下，你不要这么对我。”</p>
昌隆帝闭上眼，不去看她狼狈可怜的模样：“林妃，朕善待后宫里每一位妃嫔，但是朕的底线，是朕的孩子。”</p>
见昌隆帝不为所动，林妃的心渐渐沉了下来。她知道陛下是一个温和却不优柔寡断的男人，他可以包容孩子、妃嫔甚至是朝臣的小错误，但是当他下定了决心，便无人能更改。</p>
不，曾经有人让他改变过主意，那就是太子。</p>
知道自己无法再让陛下收回成命，林妃忽然就冷静了下来，她擦干净脸上的泪，声音平静道：“在陛下心里，到底还是更加偏宠惠妃。”</p>
昌隆帝没有说话。</p>
“我与惠妃同年进宫，她的儿子成了太子，而我的孩子，至今都只是一个没有封号的皇子。”林妃冷笑，“陛下是无法容忍我的野心，还是无法容忍妾算计太子？”</p>
“太子被你宠爱得无法无天，当朝对大臣无礼，随意调换东宫詹事府官员，你不仅没有怪他，反而给他挑了花应庭的女儿为太子妃。”林妃情绪突然失控，她大声问道，“我们都不是正宫皇后，凭什么你让惠妃的儿子做太子？”</p>
“你嘴上说不偏宠谁，实际上却给了她封号惠，而我呢？”林妃指着自己的胸膛，“我跟她都是寒门出生，你给了她封号，而我只是以姓为号，难道我天生就该低她一等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