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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折下一截桂枝，从树上跃下，手腕同时微振，枝上叶子霎时射向四面八方，两名仆役毫无防备，当即被嫩叶洞穿喉咙，连惨叫都来不及，便应声倒下。</p>
血从两人尸首下面蔓延，淡淡腥膻飘散开来，但那若有似无的幽怨哀泣也戛然而止。</p>
果然是装神弄鬼。</p>
段栖鹄心道，他面色不变，挥手让人将两个仆役的尸体拖走。</p>
无须多言，自会有人在他走后将花园打扫干净，明日来时，血迹将会一滴不留，干净得像这里从未死过人。</p>
段栖鹄稍稍恢复了一些心情，段妻听说他杀了人，也过来探问。</p>
打从患难起，妻子就已经跟随他了，到如今虽然段栖鹄虽然很少再去妻子那里过夜，但对发妻的尊重，自然不同于对宠妾，见妻子到来，他也没有把人赶走，夫妻二人对坐片刻，妻子关切道：“夫君若有何烦心之事，妾纵是帮不上忙，也可倾听，再不济，以身相代，总是可以的。”</p>
段栖鹄的心情并未因为这席话被安慰到，他眉头紧锁，询问老妻：“你可还记得，二十年前发生过什么与我有关的事情？”</p>
段妻凝神苦思了好半天，道：“我只记得那一年年底，您从外头回来，说是干了一票大的，没多久就成了三寨主，从那之后，咱们家的日子就一天好过一天……”</p>
不过，段栖鹄也只记得自己成了三寨主那一段，那是他人生之中重要的转折点，他不可能不记得。</p>
但他每次出门，妻子都没有随行，知道的也不多。</p>
段妻道：“我记得，你那一回出远门回来，比往常都要高兴，我问你时，你只说今次做成了一大笔买卖，别的什么都不肯说，唉，我知道你那时候出门是做什么营生，如今我只盼着日日上香，在菩萨面前多为你祈福，免了你昔日的罪过，若是有报应，也都报应在我身上好了……”</p>
段栖鹄有些不耐烦，正欲起身走人，却在听见最后的“报应”二字时，身形微微一顿，脸色也变了。</p>
但段妻没有察觉，人上了年纪，难免啰嗦，她仍旧在絮絮叨叨。</p>
“别说了！”</p>
段栖鹄腾地起身。“时辰不早了，你歇息吧，我回去了！”</p>
“夫君！”段妻阻拦不及，只能看着他拂袖离去，却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明明对方上一刻还好好的。</p>
段栖鹄回到屋中，挥退所有人，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头顶纱帐。</p>
未知过了多久，他渐渐有了睡意，眼睛半睁似闭，如无意外，应该会很快进入浅眠。</p>
但就在此时，那个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p>
段栖鹄……</p>
还我命来……</p>
段栖鹄蓦地睁眼，一骨碌坐起身。</p>
“我命由我不由天，连天都夺不走我的命，你就别妄想了！死了那么久，你早该下黄泉了，再不识趣，别怪我打得你魂飞魄散，想投胎做人都做不成！”</p>
他双目通红，对着外面咬牙切齿道。</p>
但对方根本不理会他说了什么，依旧远远近近，始终重复着同样几句话。</p>
段栖鹄……</p>
血债……血偿……</p>
一阵大风刮来，隐隐带着血腥味。</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