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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外人在场, 定会为皇后此言惊诧不已。</p>
天家择婿, 只有帝后首肯, 公主点头, 再询男方, 皇后这意思, 却像是征询崔不去的意见, 如果他不答应，她就不会勉强。</p>
崔不去没有说自己愿意不愿意，反是问道：“皇后是否还记得, 开皇元年初春，您在大兴善寺指着花树说了一番话。”</p>
皇后有些莫名，似不明白对方为何提起这件风牛马不相及的旧事, 但她仍是想了一想。</p>
“自然记得, 那棵树早已枯萎十年，却在开皇元年又重焕生机, 枯木逢春, 开了满树繁花, 当时我便指着树对你说, 这恰好印证周衰隋兴, 我大隋必然会得天之祚，国运昌盛。”</p>
她是个极聪明的人, 说罢自己先反应过来。</p>
“你以为我是假冒的，所以特意出言试探？”</p>
崔不去点头：“当年这番话只有臣一人听见, 您自然不是假冒的。”</p>
皇后失笑：“你不想娶英娘吗？我绝不勉强你, 只是见英娘原先不情不愿，如今却愿意主动打听询问你的事情了，可见对你也有好感，这些年你独自一人，风里来雨里去，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了，英娘自幼在我跟前长大，性子温柔不骄纵，并非仗势欺人之辈。”</p>
崔不去若有所思：“殿下自生病之后，宇文县主入宫的次数多吗？”</p>
皇后：“不算多，也不少，与往常一样，都是跟她母亲一起过来，她很少说话。”</p>
说至此，皇后也发觉崔不去的不对劲。</p>
“怎么？你觉得她有问题？”</p>
崔不去摇头：“尚未能下此结论。”</p>
皇后道：“你离京后，我也试探过，除了幼时几件小事，她几乎都能答得上来，而且，如果她有问题，她母亲应该也早就察觉了才是。陛下还派人去查过，这两年她一直待在京城，在公主府与自家庄子来回，几乎没有去过其它地方，更不必说外地了，京城里那些高门大户的女儿家，性情活泼跳脱些的，未必比她更规矩。”</p>
她身体的确大不如前，说了这几句话便露出恹恹不振的神情，大宫女察言观色，忙扶她重新躺下。</p>
崔不去道：“您病了多久了，怎么染上的，太医怎么说？”</p>
这些无须皇后亲自作答，大宫女茂兰解释道：“前些日子大公主生辰，于公主府设宴，殿下亲自过去庆生，席上县主亲自鼓瑟奏琴，殿下尽兴而返，可惜回来后便染了风寒，太医说天冷病难熬，须好生休养，可惜汤药喝了也没什么起色，殿下还总放心不下前朝。”</p>
皇后自嘲：“我这是劳碌命，闲不下来，一闲下来就生病了。不过你说到英娘弹琴，我倒想起来了，她小时候最是讨厌这等琴棋书画，一学就哭闹不休，不过后来年纪渐长，我与陛下忙于公务，几年未见她，便已亭亭玉立，出落成温柔害羞的大姑娘了。”</p>
她本意是想多说一些宇文县主的琐事，来打动崔不去这颗石头心。</p>
崔不去果然像是有了兴趣。</p>
“她幼时性情，与现在相差很多？”</p>
“的确有些差别，不过当时发生了一些事，她小小年纪，自然也会受影响。”</p>
皇后说得隐晦，但崔不去明白她指什么。</p>
前朝在时，宇文娥英原本作为嫡公主，不说千娇万宠，身份也是无比尊贵的。</p>
改朝换代之后，她一夜之间被降为县主，而且还是有实无名的县主。</p>
更有甚者，京城众位王族公卿的女眷，也会因为宇文娥英身份的变化而疏远她，所以宇文娥英就算胡闹骄纵一些，帝后也都会包容，偏生她长大了越是温柔低调，不肯半点逾距。</p>
帝后即便不喜欢她，对她也多有内疚补偿的心思。</p>
最近宇文娥英的性情日渐开朗，皇后认为是情窦初开，对此乐见其成。</p>
崔不去沉吟片刻。</p>
“臣的确无意高攀宇文县主，不过时值多事之秋，凡事谨慎为妙，还请殿下暂勿为县主择婿，也勿对县主明言我的想法，最好是一切维持原样，就像臣离京这段时日，尽量让外人误会您将为我们赐婚。”</p>
他似乎盯死对方，话题总在她身上萦绕不去。</p>
皇后觉得很奇怪，但以她对崔不去的了解，此人思路缜密，说话严谨，从不无的放矢。</p>
现在，崔不去明摆着对宇文娥英诸多怀疑。</p>
她不知道崔不去是基于什么作出的怀疑，但顺着这种思路，她慢慢地，也想起了一些久远的事情。</p>
“对了，其实当年，大娘生了对双生儿。”</p>
大娘是时人对家中女儿的称呼，因为乐平公主排行最长。</p>
崔不去反应很快：“都是女儿？”</p>
皇后道：“不错，但其中一个先天不足，生下之后没多久，就夭折了。若不然，今日大娘就有一对玉雪可爱的女儿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