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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不去：“那位早夭的宇文县主，名字里是否有个欢字？”</p>
皇后：“没有，孩子早夭，连牒谱都未入，自然来不及起名。”</p>
崔不去：“那孩子去世的时候，您可亲眼见了？”</p>
皇后：“没有，那时武帝对陛下多有猜忌，为了避嫌，以免连累当时还是太子妃的大娘，我很少入宫，后来宇文赟登基，倒行逆施，乖戾无常，更一度要废黜大娘，当时真如头顶利剑倒悬，时时有丧命之险，我们母女二人见面也寥寥几回，更不必说英娘了，许多关于她的事情，还都是从大娘那里听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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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你怀疑那孩子未死？这不太可能，寻常人家想要隐瞒一个孩子的存在尚且不容易，更何况是天家。而且当时宇文赟贵为太子，他的孩子将来无论如何都是最尊贵的，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p>
崔不去道：“如果那孩子病危濒死，又在被埋葬之前发现还有一线生机呢？如果负责埋葬她的宫人出于私心将她的存在隐瞒下来，伺机带出宫，那是不是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p>
皇后一愣。</p>
大宫女茂兰跟随皇后多年，身份非同一般宫女，此时便忍不住道：“崔尊使，恕奴婢冒昧，若果如您所言，那孩子真能长大**，又为何不认祖归宗，堂堂正正当个县主享尽荣华富贵，却要遮掩身份，假冒自己姐妹？”</p>
崔不去面色未变，沉声道：“所以这些仅仅是我的猜测。实不相瞒，自从千灯宴之后，我便已经对公主府有所怀疑，只是尚无证据，贼人耐心极佳，迟迟不肯露出水面，千头万绪无从查起，但近来京城风云迭起，也许这一切，很快就有答案了。”</p>
皇后低低叹了一声。</p>
换作以往，她精明能干，风风火火，绝不会作如此儿女情长的喟叹之态。</p>
“大娘外柔内刚，许多事情都闷在心里不肯说，但我知道，她有怨。”</p>
从太子妃到皇后，外人看来极为尊荣的地位，杨丽华却因为夫家对娘家的忌惮，而吃了很多苦。</p>
丈夫宇文赟甚至没把她这个正宫皇后当回事，立她为后的同时，又立了四位皇后。</p>
五后并立，亘古未有。</p>
杨丽华从未表露，但心中何等屈辱，可以想象。</p>
好不容易熬到丈夫死了，她终于可以凭借娘家与自己正宫皇后的身份升格为太后，从此再无人能命令她，侮辱她。</p>
可，这样的好日子没过两年，父亲就篡位了。</p>
当公主好不好？</p>
自然好，可比得上当太后吗？</p>
“你日后查出什么，若不涉及谋逆大罪，便，放她一马吧。”皇后叹息道。</p>
“国朝律法，王子庶民，无一例外，臣，职责所在，依律而行。”崔不去面色淡淡，竟是连皇后的面也不给。</p>
皇后苦笑。</p>
她早知崔不去是这样的性子，如果不能容他，便不会用他，既用了他，自然要信他重他容他。</p>
说了这么久，她早已面露疲色，此时更连眼睛都要合上。</p>
崔不去见状告退，皇后让大宫女亲自相送。</p>
茂兰与崔不去打过几次交道，也早已习惯他不谈正事便寡言无味的作风。</p>
正欲默默无言送至殿外，却听对方道：“茂兰姐姐可有神仙膏？”</p>
从来不聊闲事的崔尊使竟然开尊口了，茂兰震惊片刻，忙点头：“我那里还有几罐，尊使这是？”</p>
崔不去言简意赅：“送人。”</p>
茂兰自然愿意交好这位深得皇后信任的外臣，闻言立时道：“那请崔尊使稍等，我这就去拿。”</p>
在来回这一趟途中，茂兰忽然想通了许多事情。</p>
崔不去为何要拒绝皇后做媒赐婚的这桩大好姻缘？自然是因为心中有人了。</p>
否则以崔不去的为人，又怎会突然留意起神仙膏？</p>
想必他的心上人，比宇文县主还要更加貌美高华。</p>
不过宇文县主刚刚对他生出情愫，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想必会很难过吧？</p>
拿着神仙膏的崔不去出了宫门。</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