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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稍撑起手肘，费力从身上摸出火折子，点亮。</p>
能见的范围很低，崔不去很快发现地上有密密麻麻的裂缝，乍看像是剧烈震动导致地面裂开，但仔细瞧去，这些裂缝似活过来一般，一重套着一重，循环往复，生生不息。</p>
他定了定神，忙将视线收回，不敢再多看。</p>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这几眼，就觉头晕目眩，几乎连坐都坐不住。</p>
“地上应该是个阵法……咳咳，你对这座地宫，到底知道多少？”</p>
崔不去没有等到萧履的回答。</p>
他这才意识到对方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p>
“萧履？”</p>
“嗯……”</p>
不远处，对方低低应了一声。</p>
“你没事吧？”崔不去蹙眉。</p>
若萧履出了什么事，他们想要离开这里，就更难了。</p>
“我中毒了。”</p>
萧履的叹息声传来，却平静得让人怀疑他在说谎。</p>
崔不去顿了顿：“怎么中的？”</p>
萧履：“方才下来时，墙壁上有毒，你若不信，可以过来看。”</p>
崔不去没说话。</p>
萧履笑了起来：“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担心我骗你？”</p>
崔不去淡淡道：“你也知道我要死了，现在仅余的气力都用在与你说话上。”</p>
萧履又叹了一声，片刻之后，他慢慢起身，朝崔不去走来。</p>
两人之间距离不短，他似也知道地上有古怪，一步步走得极为谨慎缓慢。</p>
突然间，地上嗤的一声响起。</p>
崔不去火光一照，却见萧履脚下的地面陡然立起一根根尖刺！</p>
以萧履的武功，闪开这些陷阱本来不是问题，但他纵身跃起时，崔不去分明看见他身形迟缓凝滞，远不如先前行云流水。</p>
毫厘之差，对方避开陷阱，免于变成竹签串肉的命运。</p>
萧履来到崔不去身边，慢慢坐下，气息不堪重负也似急促了一瞬。</p>
他伸出手。</p>
火光下，崔不去清晰瞧见，那手掌上的斑块，红中带紫，有一部分甚至已经开始泛黑了。</p>
崔不去惊愕，旋即想起方才萧履将他拖离石塔，然后两人一齐跌落时，对方似乎用手掌在石壁上借力。</p>
“你为何不将毒排出？”</p>
萧履叹道：“因为我体内，早已中了更深的毒。”</p>
他用中毒的手，挽起另外一只袖子。</p>
袖子下面，一截枯枝似的手臂展露出来，萎缩褶皱，细瘦如筷。</p>
即使崔不去已经看过，仍旧有种触目惊心之感。</p>
这本不该是生于人身上的手臂，甚至不应该生在萧履这样的人身上。</p>
但萧履并非为了让他崔不去看这个。</p>
他继续将袖子往上挽。</p>
崔不去看见，在上臂再往上，原本渐渐饱满，恢复正常的手臂，却泛着不正常的紫黑色。</p>
“这是？”</p>
“这是我生来就带的胎毒，这些年，是我的武功压制了它的发作，但上次与凤霄一战，我身受重伤，无法突破瓶颈，却险些走火入魔。你应该也能感觉到，我的伤势并没有好全，武功只能恢复原先的六七成，现在，更是已经克制不住它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