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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哈哈笑,趴在茶案上,张秋想了想,说:“我决定还是嫁给你哥好了。”</p>
天和说:“哪个?现在大哥二哥我都不知道下落呢。”</p>
张秋爽快地说:“随便,哪个先回来就嫁哪个吧,对我来说都一样。因为最近我发现拿书的时候没人给我扶着梯子,差点摔骨折了,太危险了。”</p>
天和:“你需要一个助手或者管家,不是结婚。”</p>
张秋:“我不喜欢陌生人出现在我家里,丈夫的话,勉强还可以忍受。”</p>
天和:“秋姐,你真的想好了,要和一个男人共度一生吗?不是扶梯子的问题,我总觉得这个决定稍微有一点草率……”</p>
张秋理直气壮地说:“想好了啊,只要他长得还行,注意下保养别发胖,平时在家里别开口来打扰我,需要的时候喊一声过来帮我扶下梯子,就好了,我可以忍受一个这样的丈夫一辈子。”</p>
天和:“好吧,不过看到爷爷和奶奶,我觉得还是……嗯,这种感情挺美的。”</p>
张秋淡淡道:“你知道吗?奶奶去世后,爷爷好几次**过。”</p>
天和:“这个……秋姐,也是喜丧了,你觉得我二哥会躲在什么地方?”</p>
天和想把话题强行转开,却被普罗硬生生又转了回来。</p>
普罗:“为什么?”</p>
张秋无视了天和,朝音箱说:“因为他觉得一个人活着没意思。”</p>
天和道:“秋姐,不要听亲戚们胡说。”</p>
张秋说:“我过来看爷爷的时候,我亲眼见到的,有一次他想跳井,有一次想上吊,都被我拦下来了。”</p>
天和:“……”</p>
普罗:“分离一定让他很难过。”</p>
张秋:“对,可老爸不想让他这么早走,你知道为什么吗?天和,不要这个表情。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呢?活到老,学到老嘛,人情世故,世间百态,就算你不想去了解,它也在那里,不会消失,这么接地气的人家,回来一趟,又有免费的小品看,何乐而不为呢?”</p>
普罗:“为什么?”</p>
张秋:“因为如果爷爷走了,遗嘱就要公布,里面有一笔钱是给关越的,爷爷最疼他了,爸不想让他翅膀太硬,否则人一跑,家里就再也管不着他了。他们也不希望你俩结婚,因为遗产里还准备了给闻家的聘礼。”</p>
天和一手扶额,说:“我对钱真的没什么兴趣,而且同性婚姻和传统婚姻不一样,聘礼嫁妆什么的实在太尴尬了。不过,一定也有亲情在里头吧,你别把叔叔想得太……”</p>
张秋说:“可见一大家子人之虚伪,现在亲戚们都在拼命讨好关越。”</p>
天和知道张秋一直不喜欢过继后的养父母,当年关正瀚与罗绮芬很艰难才生下了关越,张秋过继来时,老太爷的本意是一子一女,成一“好”字,没想到关正瀚并不喜欢这个女儿,连表面上的疼爱都懒得给,最后还是扔回给父亲养了事。张秋就像个被嫌弃的皮球,到处被踢来踢去,而关家又过于讲究礼教,表现得相当重男轻女。天和不想问关家祖父有没有给张秋留嫁妆,毕竟打听钱的事情很不礼貌,但看张秋过来参加葬礼,明显对亲戚们都有点不爽。</p>
张秋:“我只是觉得爷爷太可怜了,到最后什么都记不得,还被儿女这么对待。”</p>
普罗说:“每个人对自己是活着,还是死去,理应有自主选择权。”</p>
张秋答道:“是的,现在关越自由了,不用再在意他们的想法了。”</p>
天和看张秋每天埋在书堆里,估计并不知道内情,便小声说:“我们已经分手一年多了,秋姐。”</p>
“哦。”张秋点点头,说,“因为他们那天说你的话吗?”</p>
天和:“那些我都没放在心上。”</p>
普罗:“可是你明明说了不想再回忆的。”</p>
天和:“……”</p>
张秋:“普罗,我现在发现了,你是不是经常拆天和的台?”</p>
“是的!”天和道,“他简直是拆台高手,不过告诉普罗也没关系,上次回家,公开了我们在一起这件事,他父母和他舅妈吃饭的时候……评价了我几句,以为我听不懂,其实我听懂了。”</p>
普罗:“如果关越知道,他一定会很生气。”</p>
天和:“当时他不在,去陪他爷爷了,不过我不想告诉他,免得待会儿别人家吵起来,更烦了。”</p>
普罗:“不必难过。”</p>
天和:“没有难过,我认真地请你保密。我很喜欢爷爷奶奶,所以这种不快是可以冲抵的,以后少和他们打交道也就是了。”</p>
张秋说:“老头子总算解脱了,这几年里孤苦伶仃的,我看了就不忍心,那天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是让你俩‘牵好手,照顾好对方’,你听懂了吗?”</p>
天和没听懂,爷爷去世时说的甚至已经不是山西官话了,而是某个小山村里的土话。这么说来,亲戚们铁定又兴奋地开始了新一轮传播。</p>
普罗:“关越来了。”</p>
张秋:“不用每次都给我预告一下谁来了,这很无聊。”</p>
普罗:“我只是想提醒天和。”</p>
关越走进茶室,显得有点疲惫,朝张秋点了点头,一瞥天和,天和还在想关爷爷临终前的那句话,有点难过。</p>
佣人捧了别在袖上的黑纱与方麻,放在桌上。</p>
“下午还忙吗?”天和朝关越问。</p>
关越摇摇头,表情木然,早上天和睡醒的时候,关越已经起床去陪客人,被窝里还留着他的体温。茶室外下起了雪,关家大宅近两万平方米的所有房间,连着室外长廊都有地暖,连花园底下也有暖气管道,保持泥土不结冰,倒是很暖和。</p>
张秋拿起黑纱,别在胳膊袖子上,关越拿了块方麻,打开别针,天和接过,关越便侧过身,让天和摆弄。</p>
天和别上去时,针在手上轻轻地刺了下,再看关越,关越英俊的面容带着少许茫然,天和见过他爷爷年轻时的黑白照片,既高又帅,与关越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天和忽然间悲从中来,抑制不住眼泪,哭了起来。</p>
“怎么了?”关越神色一变,不知所措,先看张秋,再看天和。</p>
张秋却一脸淡定地喝茶,天和擦眼泪,关越伸手想抱下他,天和却示意别动,把孝麻给他别好。张秋递过来一块布,关越接过,给天和擦眼泪。</p>
张秋:“小弟,这是擦茶案的抹布。”</p>
关越:“……”</p>
天和笑了起来,挡开关越,很快就好了。</p>
关越不安道:“姐,你们聊了什么?”</p>
“没什么。”张秋自若道,“再问揍你了。”</p>
关越最怕就是张秋,小时候一路被张秋教训到大,导致现在还有心理阴影。一时三人表情木木的,只坐着喝茶。</p>
“过段时间,你去把天岳找回来。”张秋朝关越说。</p>
关越“嗯”了声。</p>
“还没问你呢,你怎么照顾天和的!”张秋说,“就抠成这样?”</p>
“没有。”天和说,“关越出面给我担保了,现在家里正常了,挺好的。”</p>
张秋:“呸!”</p>
张秋又毫不留情地教训道:“当年要不是小叔和元恺叔出了这笔救命钱,关家这堆破纸,拿去给人擦**都……”</p>
“姐!”天和说,“太粗俗了!”</p>
张秋:“亏你们一个两个这么会算计,好几亿的钱,一借就是三年,还了本金,利息呢?现在倒是没人提了,爷爷忘事,大伙儿就跟着一起装傻?”</p>
天和忙道:“Epeus当年就是爸爸和正平叔合开的,正平叔有权抽调资金,利息肯定早就抵了,别这么说。”</p>
张秋又朝关越说:“别人家的公司里,小叔有股份,就合该元恺叔也欠你们的,对吧。”</p>
“姐!”天和终于听不下去,“别说了,太尴尬了。”</p>
关越喝了点茶,又看天和,天和说:“爸爸和正平叔怎么商量的,我不知道,这不归我管,我也没权管。过去的事,他们肯定有他们的解决方式,私底下也一定有说法,轮不到咱们操心。咱们两家向来是世交,从爷爷辈就认识了,互相帮过忙,不存在谁欠谁的,关越,你别放心上,帮我担保,我已经很感激了。”</p>
“自己瞧瞧人家说的,”张秋无奈道,“死小孩就知道拿你们老板的钱做人情。”</p>
天和笑了起来,张秋性格实在是太彪悍了。又坐了会儿,大雪沙沙地下着,让人感觉平静而美好,张秋便拿了几本书,分给他们,坐在案前看书。张秋读一卷上上个月不知道从哪个墓里挖出来的竹简拓本,关越读《芬尼根的守灵夜》,天和不想看太难懂的书,拿了本《傲慢与偏见》,看得津津有味。</p>
当天关越父母、张秋、关越、天和,名义上的一家人总算开始共进晚餐时,高潮来了。天和简直不敢回忆那顿饭吃了什么。张秋蓄力两个整天后放了大招,几乎是毫不留情,借与天和闲聊的机会,讽刺养父母,且金句频出,不是暗中嘲讽关家忘恩负义,就是指责爷爷没人管,不如一个未出阁的孙女回来探望得多,顺带着把关越也一起嘲讽了一顿。反正来来去去,话里话外,丝毫不给养父母与弟弟留半分情面。</p>
关父关母早有心理准备,倒是很淡定,在张秋气定神闲、既不耽误吃饭也不耽误嘲讽人的机关枪面前,努力地维持了涵养。</p>
关越只是沉默地吃着饭,丝毫没有解围的意思,天和快要尴尬疯了,只好努力打岔,想方设法地把话题转走。奈何几句话一过,又被张秋若无其事地转了回来,最后张秋先告辞时,关家父母明显地松了口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