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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开始我陪你。”关越说，“早上十点，约咖啡，他俩名字给我。”</p>
天和：“不行，我要睡觉！我好不容易才从青松离开，不用再打卡上班，你居然让我这么早就起床？！”</p>
关越：“我自己去，你只要告诉我名字。”</p>
“不不不……”天和说，“你不要乱来，老板，招Quant必须循序渐进……要让他们心服口服，我会设法去牌局上逮他们。”</p>
关越：“不要空谈理想。要谈钱，谈公司前景，你具有的先天优势，是带领团队成员获得成功，除此之外，把钱给够，项目股份分配到位……”</p>
天和说：“很多程序员其实不差钱，他们要的是……”</p>
关越：“每个人都要养家糊口，将薪水提上去，加班时间压下来，才能证明你对技术与产品的信心。除此之外，废话少说。”</p>
天和感觉光是为了重建公司这件事，他俩吵起来就够喝一壶的，只得说：“算了，先不谈工作了，还是换个话题吧，喝点葡萄酒？Lucy，开瓶酒。”</p>
天和吃了点牛排，意外地，今天芬克的味道还挺不错，水平忽高忽低，时好时坏。</p>
“那天晚上方姨来公司，朝我说了许多事。”关越喝了点酒，“特地提起你四岁那年，有一次你在洗澡，觉得水太冷了……”</p>
“还是谈工作吧，”天和诚恳地说，“我错了。期权怎么分配比较好？”</p>
关越想了想，又说：“期权小意思，Epeus计划五年后IPO上市，你觉得可行？我不想借壳，你喜欢在美国上市还是A股？或者港股？”</p>
“方姨还说了啥？”天和又改口道。</p>
关越：“到底想聊什么？”</p>
天和：“就不能说点轻松的不尴尬的话题吗？”</p>
关越：“行，你起头。”</p>
天和：“新家打算住哪儿？需要帮你问问么？”</p>
关越：“我以为当你公司CEO包吃住，房子钥匙都给我了。”</p>
天和：“那是我大哥的，你想住多久都可以，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你可以……”</p>
天和想让关越过来自己家里住，但这话他已经说第三次了，关越愿意来自然会来，总这么说显得死皮赖脸的，于是改口道：“那小一暂时寄养我这儿？什么时候给你送过去？”</p>
关越“嗯”了声：“放着，改天我去看它。”</p>
天和：“还是那么喜欢到处叼走东西，我总觉得它的身体里住着一只狗的灵魂。”</p>
关越心不在焉地瞥向一楼，楼下乐师正在一桌一桌地拉小提琴。</p>
关越：“乌龟到了陌生的环境里，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搭个新窝。动物要求偶，本性使然。”</p>
“搭好窝了也吸引不来配偶。”天和想了想，确实，家里的金田一宠物侦探团也该有配偶了，否则孤零零的，总感觉有点寂寞。</p>
天和本想说找机会给鳄龟先买个老婆回来。</p>
关越却漫不经心道：“它不懂，反而一直憧憬着，所以无知也有无知的快乐。务必不要朝它说破，否则小一知道了真相，一定很难过。”</p>
天和：“我真是受够了你的隐喻。”</p>
关越：“我没有做任何的隐喻，是你多心了，我怎么可能把自己比喻成一只乌龟？”</p>
“Lucy，上甜品，我想回家了。”</p>
“对，哪怕吵架，甜品一定是要吃的，吃完才能走。”</p>
天和正色道：“你签了合同，所以我会履行承诺，把晚饭吃完。我是遵守承诺而准时的人，这是对彼此的尊重。”</p>
关越：“说得好，只有我不懂得尊重人，比方说让人在大都会里，等了多少个小时来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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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我知道那天你不是故意的，现在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苦衷，背负着三十三亿英镑的重担，吃力地从华尔街爬到大都会，左顾右盼，随时提防着不要被人踩到，路上还得等红灯，需要花上七个小时，这很正常。”</p>
关越：“……”</p>
Lucy端上两份冰淇淋，冰淇淋上浇了比利时巧克力，用金箔碎撒出一个漂亮的心形，乐师过来，拉起了小提琴，刚好来到这一桌前，开始拉巴赫的卡农变奏曲。</p>
天和拿起勺子，说：“换首贝多芬的欢乐颂吧，庆祝一下这个难忘之夜。”</p>
乐师拉起了欢乐颂。</p>
关越：“巴赫，今天要按老板的品位来。”</p>
乐师换成卡农变奏曲。</p>
天和：“贝多芬，关总才是老板。”</p>
乐声停了，小提琴手看着两人，关越与天和对视片刻。忽然乐声响起，变成了《卡农与欢乐颂》。</p>
天和心想这两首歌还能用以这种方式无缝衔接，真是失算。只得悻悻吃下一口冰淇淋。</p>
天和：“……”</p>
关越在桌对面，于《卡农欢乐颂》的乐声中看着他。</p>
“Lucy，麻烦您把楼下那盆滴水观音帮我搬上来。”关越说。</p>
Lucy笑得快不行了，站到一旁，拿出手机。</p>
天和在勺中吐出一枚黄金的戒指，正是当初捉弄关越与那乌克兰超模时，被关越收回去的那枚，关越明显已经送到珠宝店里去清洗过一次，黄金的色泽闪闪发亮。</p>
天和沉默着。</p>
关越喝了口咖啡，又沉声道：“戒指最好在甜品环节上，这样对方不愿意，正好埋单走人，有个缓冲。否则万一被拒，还要一起把饭吃完，相当尴尬。”</p>
这下换天和不想说话了，他把勺子轻轻放到桌上，将戒指倒在小盘里，把它拿起来。</p>
关越握着咖啡杯的食中二指稍稍发抖。</p>
终于，天和把那戒指收进掌心里上，抬头看关越——他的眉眼如此熟悉，一如他们曾经对视的无数个瞬间。</p>
“我会认真考虑，”天和轻轻地说，“过段时间答复你。走了，回头见。”</p>
关越示意埋单，说：“行，随时等你的offer。”继而拿起天和的风衣，离开芬克，将他送到门口，司机正等着，关越将天和送上车。</p>
天和已经乱了，他没有再去看关越，上车后只下意识地低头，看手上戒指，车窗摇起，挡住他的侧脸。离开站在门口的关越时，天和茫然不知所措地回头，瞥见他站在路边的、孤独的身影。</p>
天和抬起手背，像个小孩般艰难地擦了下眼泪。</p>
关越朝着远去的宾利轻轻地吹了声口哨，转身回入芬克，指间挟信用卡，在收银台前轻快地敲了敲，示意Lucy。</p>
“今天店里所有的消费，我请客。”</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