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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江子蹇自信地说,进了会议室中,普罗适当地自动将大玻璃厅落地墙调暗。</p>
“江总。”律师团的四名成员纷纷起身,副总拉开椅子,让江子蹇坐下。</p>
江子蹇点点头,普罗在耳机里说:“待会儿我说一句,你说一句,我想你也感觉到他们的目光了,在场的五名公司成员,都对你有相当不信任的态度。”</p>
“嗯。”江子蹇严肃地答道,这个问题他一直知道。</p>
江曼是父亲一手创办的家族企业,前年成功借壳上市,所有人都盯着这个继承人的位置,高管们也明显地瞧不起江子蹇,认为他是一个游手好闲、只知道到处猎艳的发情二世祖。大家只须保护好自己的菊花不受攻击,来日等江潮生挂了,只要有人振臂一呼,这群饿狼便将一拥而上,瓜分江家的财产。</p>
最多到时给他个荣誉理事,逢年过节地送点大闸蟹就好了。</p>
江子蹇对财产根本没什么看法,有时只觉得这群人的念头相当可笑。但为了小凯,他决定好好捍卫一下家族事业,也捍卫一下本该属于他的钱。</p>
普罗:“不管他们说什么,待会儿你只要回答‘没有这个必要’,就能在气势上震住他们。”</p>
律师甲咳了声,说:“小江总,不知道您看了昨天晚上发过去的资料没有。”</p>
江子蹇:“没有这个必要。”</p>
众人:“……”</p>
普罗:“可以稍微补充一句‘有话快点说,我下午还要去夏威夷冲浪’。”</p>
江子蹇突然想起来了,上次在夏威夷买的别墅还没住过,正好过段时间带小凯去玩,便照着普罗的指点说了,众人沉默片刻。</p>
副总似乎被江子蹇的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说:“那您看,咱们是启动流程应诉呢,还是试下和对方先行沟通?”</p>
江子蹇:“没有这个必要。”</p>
场内寂静,律师们一脸抽搐,律师乙说:“澳洲霍兰思牧业,与咱们公司已经合作将近十年,供应商的合同还没有到期,现在……”</p>
普罗:“没有这个必要。”</p>
江子蹇:“没有这个必要。”</p>
“江总,喝点水吗?”助理端进来一个杯子。</p>
“没有这个……”江子蹇有点口渴,心想还是喝点吧,朝助理笑道,“谢谢。”</p>
会场再次沉默,江子蹇跟着普罗的指点,说:“这场官司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投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p>
“那……”副总说,“他们,这个……小江总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撤诉?”</p>
江子蹇说:“是一定会撤诉。”</p>
普罗:“不信等着看吧,今天晚上八点前,肯定无条件撤诉。”</p>
江子蹇:“不信等着看吧,今天晚上八点前肯定无条件撤诉,我要去夏威夷了,你们忙……”</p>
普罗:“不不,继续坐着,现在不是离开的最好时机。”</p>
众人:“……”</p>
副总的电话突然响了,副总看了眼,一脸惊愕地起身,出去接电话。</p>
律师团假装各自低头看文件,眼角余光却都在看江子蹇,江子蹇手上戴着幸运绳,实在太无聊了,把那根绳子翻来覆去地玩。</p>
副总推门进来,说:“霍兰思与其在中国的委托代表,想约咱们谈谈。”</p>
江子蹇心想果然来了!</p>
江子蹇:“没什么好谈的,让他们直接撤诉。”</p>
众人:“……”</p>
普罗:“行吧,你们先去,我换身衣服就来。”</p>
江子蹇礼貌地说了,副总只得朝众律师示意,大伙儿便纷纷起身,边走还边低头发消息,像是在互相讨论这个烂摊子得怎么收拾。</p>
江子蹇坐在会议室里,说:“普罗,我觉得这么对爸爸带的老员工们,不太礼貌。”</p>
普罗:“在你进入公司前,他们正在肆无忌惮地嘲讽你,知道你不懂,必须虚心求助,引导你做出失误的决策,挤对你当面答应霍兰思,让他们继续给江曼供货。”</p>
“接下来,就是在你爸爸面前弹压你了,留下一个你无法胜任工作的印象。所以先声夺人,是有必要的。”</p>
就在江子蹇进入公司时,普罗已经偷听了他们的谈话,推测出情况——副总完全不想放弃他的贿赂款,希望江曼能继续与霍兰思合作下去。只要软硬兼施,江子蹇又傻乎乎的,一旦决定继续维持原合同,大家秉承商业诚信原则,江潮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各自太平无事了。</p>
江子蹇:“哦?先声夺人,这个成语用得好。他们还在背后说了我什么?”</p>
普罗说:“我建议你不要好奇。”</p>
“没关系!”江子蹇豁达地说,“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咱们走。”</p>
普罗:“走内环。”</p>
江子蹇:“内环大堵车。”</p>
普罗:“选择这条路,能保证我们的成功率不受任何因素干扰。”</p>
江子蹇爽快地说:“行,那就堵着吧。”</p>
下午四点半,江子蹇抵达约定地点,霍兰思方的代表与江曼的代表都到了,江子蹇扫了众人一眼,副总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小江总。”</p>
霍兰思派出了他们的高级市场总监,是个三十来岁的白人,与江子蹇握手,用蹩脚的中文说:“你好!江!我们双方已经合作多年了,我们也有相当的诚意,希望不要在这个重要的时间点上,发生不可弥补的分歧,这样会对我们双方都造成更多不必要的经济损失。”</p>
江子蹇忽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礼貌地用一口剑桥腔英文说:“对于我们而言,最重要的是保障消费者权益,我也不希望辜负双方长久以来建立的互相信任,事实就是连续三年中,霍兰思的肉类与海鲜供应,都出现了许多问题,在这点上我们已经反复沟通过许多次了。”</p>
普罗:“我更建议你一句话不说。”</p>
“该说的还是要说的。”江子蹇笑道。</p>
众人都有点意外,江子蹇推了下鼻梁上的平光眼镜,说:“我们开始吧?”</p>
律师事务所的老板擦了下汗,说:“这个……我们的法律顾问,还在楼下找停车位,请您稍等他一下。”</p>
江子蹇看了眼表,说:“我给他十分钟。”</p>
佟凯正在楼下四处找停车位,快要抓狂了,这是一个他从没来过的地方,隔壁就是会展中心,不知道为什么江曼约了这儿而不是去他们家的酒店里,法拉利一时找不到地方停。</p>
“哎,”老板开始打电话,说,“凯啊,你什么时候才到?”</p>
佟凯说:“我到楼下了,正在找车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