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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天衡放下咖啡杯，看着外头的程序员们，随手玩着一朵玫瑰花。</p>
天和一直回避与两个哥哥谈感情问题——有什么好谈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张秋选择了闻天岳。</p>
“跟我不好么？”闻天衡一手从沙发背上抬起来，搓搓最疼爱的小弟的头发，就像小时候一般，“我哪里不好了？”</p>
天和答道：“讨论这个有多大意义呢？最开始是你放弃了她。”</p>
闻天衡出神地说：“我只是不想耽误她。”</p>
天和：“事实上你还是耽误了她。”</p>
他知道大哥心有不甘，但时至如今，已经没必要再去多想了。命运安排下，闻天衡注定将错过张秋，而张秋的态度也表现得很清楚了，那天她被关越叫出来，与闻天衡出门买衣服，聊了一上午，为的就是把话说开。</p>
说开以后，她便动身离开，并告诉关越，要么闻天岳来求婚，她便嫁给他；要么不来，她就从此不结婚，不会选闻天衡。</p>
这两姐弟性格里有着相似的地方，都是下了决定就不会改变。天和心想，当初她朝自己说的“哪个哥哥先回家就嫁给哪个”，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p>
虽然他也觉得大哥更适合居家结婚，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关越还要略胜一筹，闻天衡在生活上很有小情调，有男人味却一点不沙文，知错能改，沧桑而温柔，也更懂每个人的小心思。</p>
至于二哥嘛……</p>
“喂，”闻天衡打断了天和的思路，提醒道，“宝宝，注意你的进程。”</p>
天和低下头，不明所以，看了眼闻天衡，闻天衡按了下暂停，回滚，停在其中一行，天和马上抱着电脑，普罗开门，他冲了出去。</p>
“当心！”闻天衡一阵风地跟了出来，天和差点就撞在大会议室的玻璃墙上。关越正在听经理们汇报进度，一见情况，马上也跟了出来。</p>
天和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大声道：“普罗！光线调暗，开投影。”</p>
天和话音未落，二楼光线已经变暗，关越匆忙跟了上来，正中间休息厅中，普罗在四面墙上投出密密麻麻的进程，闻天衡如临大敌，说：“一人盯两面。”</p>
关越没有说话，天和看得出他有点紧张。普罗说：“我正注意着服务器的动向。关越，有人正在入侵服务器机组。”</p>
“别说话！”天和马上道。</p>
休息厅内一片寂静，闻天衡翻身坐上大餐桌，盘膝而坐，朝向正面，天和则背靠兄长站着，背对他望向另一边投出来的进程。黑暗里只有无数进程发出的光芒，照着两兄弟的脸。</p>
“嘀——嘀——嘀——”</p>
“标记第一个。”闻天衡说。</p>
普罗投出虚拟键盘，天和开始操作。</p>
闻天衡则紧盯着动向，天和说：“我找到第二个了。”</p>
两个进程同时被标红，高亮显示，紧接着是第三段。</p>
“Andy开始拷走数据了。”天和笑了起来，朝关越说。</p>
“很好。”关越说，“我知道他会上钩。”</p>
闻天衡说：“不能再让他拷贝下去了，快要进入核心区了。”</p>
四周全部暗了下来，继而玻璃墙恢复明亮，加拿大时间凌晨十二点，普罗说：“我成功地拦住了他们对核心区的访问。”</p>
所有人安静下来，天和紧张得心脏快跳出来了，Andy在公司里撞了那么三下，令他决定提前结束关越这个对手，一步步地被关越引进了他们设好的陷阱里。</p>
“休息会儿。”天和说，让大哥负责跟盯，走到阳台上，呼吸了一点新鲜空气。</p>
关越跟了出来，侧靠在阳台前，看着天和的双眼，两人对视。</p>
这个方案是关越在天和的启发下想出来的，可以说是他俩第一次并肩作战打配合的计划，天和现在很怕它会失败。毕竟中间环节变数太多，Andy是否会像关越猜测的，派人去拷走服务器里的数据进行分析，并好奇地开始了解这个人工智能，天和完全说不准。</p>
关越没有问任何技术问题，只说：“出去吃个饭？”</p>
天和想了想，点了点头，轻松些许，跟在关越身后，两人离开公司，顺着林溪文创区的道路慢慢出来，天气晴好，春光灿烂。天和以为关越会带他去餐厅，没想到关越却顺路去了食堂。</p>
江子蹇家的食堂生意很好，一到中午就排起了长长的队。天和与关越在窗口前排着队，想起上一次排队还是在青松楼下的桂林米粉店。</p>
“像什么？”关越的声音适当地舒缓了天和的紧张情绪。</p>
天和笑了起来，说：“像老板和助理来体验生活。”</p>
关越：“谁是老板，谁是助理？”</p>
关越礼貌地看着天和，天和示意关越看隔壁队伍，一群文创区售楼部的租房经理也在排队，关越看看他们，再看自己，意思是“我像不像一个小经理？”。</p>
“有时候我在想，”关越说，“如果你我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没有家世，也没有钱，这就是我们的生活，不轻松，却也充满了希望。”</p>
天和被关越的假设带进了另一种生活的可能，如果他们没有眼前所拥有的东西，也许他俩会在本地不同的大学，各自念完本科，关越到这家产业园里找份工作，当个小中层。再等天和毕业以后，内招过来让他当助理或文员或程序员。</p>
两人就在同个公司或同园区的不同公司里上班，中午下班了，一起来食堂吃个饭，晚上加完班，接他坐地铁或开车回家……</p>
就像食堂里的情侣一般，大家都为了未来，努力地攒钱买房。现实得不能再现实，却又有着只属于现实本身的浪漫感。</p>
“那我们还会在一起吗？”天和说。</p>
“肯定。”关越答道，刷了卡，买好第一份，天和端着餐盘去找位置，片刻后，他看见关越有点茫然地，站在距离天和不到两米外四处张望，天和就不提醒他，看他要什么时候才发现自己。</p>
天和：“长得太高，都不屑看底下的人了。”</p>
关越：“除了对领导冷嘲热讽，还会做什么？”</p>
天和：“还会踩领导穿着的、被擦得很干净的皮鞋。”</p>
关越：“……”</p>
天和踩在关越的脚上，开始吃午饭，焦虑感已彻底消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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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咱们可以来产业园里打工。”天和想了想，说，“不如等以后不忙了，一起找工作去吧，你去当投资经理，我去找家公司当前台也挺好玩。”</p>
关越：“江子蹇的剧本没的演了，我想你平时确实有点空虚无聊。创业公司的老板都是可怜人，不要欺负他们。”</p>
天和只得百无聊赖地吃了午饭，关越又给闻天衡打包了一份，提着塑料袋，在园区里散步。两人并肩站在溪前，天和蹲着挖蚯蚓，准备带一点回去放在公司院子的花圃里，关越看得一头黑线却没阻止他。</p>
“我觉得你偶尔也需要学一下别的技能。”天和侧头说。</p>
“嗯。”关越说，“只会赚钱，在这个世界上是活不下去的。”</p>
天和：“那天我就在想，如果咱俩一起破产了能做什么，说不定只能去开饺子馆。”</p>
关越：“我只会包，不会和面，也不会拌馅。”</p>
天和：“现在包饺子都机械化了，你看，太没竞争力了。像子蹇爸爸，还会种花。”</p>
关越点点头，说：“虚心接受建议，空了朝佟凯学学制冷技术，换身工人服去修空调。”</p>
下午，闻天衡边吃午饭边等木马程序回应，普罗说：“数据现在应当正在传输途中。”</p>
天和与闻天衡都肉眼可见地焦虑着。</p>
关越倒是很淡定，该做什么依旧做什么，一直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p>
“关越如果换身蓝色的工人**去修空调，”天和看了眼关越，还沉浸在中午忙里偷闲的小约会里，说，“应该也是很帅的。”</p>
闻天衡：“你们在讨论万一破产了做什么营生吗？”</p>
天和“嗯”了声，闻天衡想了想，又道：“B计划提前分说分说？”</p>
天和：“没有B计划。”</p>
闻天衡：“那你们穷奢极欲的生活，说不定就没了哦。”</p>
天和：“对啊，于是就轮到你来养全家了呢，大哥。”</p>
闻天衡：“行吧！都是些不省心的小孩。”</p>
等了足足一下午，投资经理们开始测试分析系统了，Andy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今天关越没有加班，时间到了，大家一起回家吃饭，直到晚上睡觉时，大洋彼岸还是没有消息。</p>
黑暗里，天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