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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特博士顿了顿，抬头看着乌迪尔，神色严肃地说：“但是，这种做法的风险相当高，有可能伤害你的大脑，甚至让你变成植物人……你确定要冒这个险？”</p>
乌迪尔认真地说：“是的。”</p>
肯特惊讶地道：“为什么突然这么坚决？”</p>
乌迪尔沉默了片刻，才微微笑了笑，说：“因为我见到了陵枫。”</p>
乌迪尔转身看向窗外的天空。</p>
破军星域只有这颗行星适合人类居住，后来被帝国开发作为了军事基地，这座星球上人烟稀少，天空便显得格外的辽阔。今天正好是晴天，湛蓝的天空中点缀着一些洁白的云朵，看起来分外美丽。</p>
那些丢失的记忆，就像是天空中的云朵，虽然对于天空来说只是一些点缀，可没有云朵的天空剩下的便是无限的空寂和苍凉。</p>
没有那些记忆的乌迪尔，心底也只剩一片荒凉。</p>
乌迪尔扬起唇角，低声说：“见到他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忘记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p>
——意味着自己忘记了曾经视如生命般珍贵的人。</p>
——意味着自己忘记了这一世最想珍惜、最想守护的人。</p>
这些年过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心底被挖去的地方空空荡荡，乌迪尔一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彻夜难眠、辗转反侧？</p>
直到今天，他终于遇到了陵枫，他才知道，心底的那一片空白到底是什么。</p>
他爱那个人。</p>
爱得太深、太执着，所以即使失去了记忆，他的潜意识里依然不肯放手，他依然紧紧地攥着那条刻着陵枫名字的项链，来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忘记。</p>
乌迪尔轻轻摸了**前的项链，回头朝肯特说：“尽快准备手术，我想记起关于他的一切。”</p>
***</p>
手术的过程十分复杂，未免乌迪尔变成植物人，手术必须在清醒的状态下进行，对于大脑皮层的电刺激强度也要随时进行细微的调整。</p>
好在肯特博士是神经外科方面的专家，经验十分丰富，这也是乌迪尔紧急请他过来的原因。</p>
在长达五个小时的手术之后，乌迪尔的神经通路终于被彻底打开，因为大量记忆的涌现而导致大脑负荷过重、精神差点崩溃，肯特博士立即给他注**镇静剂，让他进入了深度睡眠的状态。</p>
乌迪尔这一觉，睡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p>
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p>
他梦见多年前的自己，在一次执行军务时手臂被碎玻璃割伤，血流不止。他不想惊动父亲，便私下到附近的医院处理伤口。当时是深夜三点，急诊科非常安静，他径自走到医生的办公室里，那个年轻的值班医生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很淡定地走过来把他带到了治疗室。</p>
年轻医生的白大衣干净得纤尘不染，里面的衬衫衣领也如同被熨烫过一样整齐，一双乌黑的眼眸清澈透明，眼睛里带着浅浅的笑意，一边检查伤口，一边还语气温和地开玩笑说：“你的运气不错，再差一厘米就割到大动脉了……哎，别动……我先帮你消毒……”</p>
男人垂下头来认真地帮他处理伤口，表情专注，动作轻柔，白皙修长的脖颈和如墨般的黑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长而浓密的睫毛如同羽毛做成的刷子，容貌斯文，手指修长，应该是大学毕业不久的年轻医生，他的身上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p>
两人靠得极近，乌迪尔甚至能感觉到他轻轻拂在脸上的呼吸，温热的……让人心痒难耐。</p>
跟这个医生待在一起，被他温柔照顾的那一刻，乌迪尔突然觉得心底特别的安宁。</p>
甚至想，如果时间停下来就好了……</p>
离开的时候，他特意瞄了一眼医生胸前的名牌——急诊科、桑德、工号71982。</p>
一排小字，自此念念不忘。</p>
乌迪尔很快就查到了桑德医生的所有信息——父母双亡，无亲无故，在圣罗米亚军事医学院读书，毕业后来到帝国中央医院的急诊科当医生，更重要的是：目前单身。</p>
乌迪尔看着资料里的照片微微笑了起来。</p>
顺便把他们医院里的排班表拷贝了一份，放在随身携带的电子笔记里。</p>
一周后的深夜，陵枫又一次值夜班，中央医院的急诊科来了一个熟悉的病人，胳膊上的伤口倒是早就好了，这次来医院的理由是：半夜头痛睡不着觉。</p>
陵枫很尽责地带着“病人”乌迪尔同志去拍了头部的CT来排查病变，结果发现这男人的脑袋无比正常，头痛的原因根本查不出来。陵枫只好给他开了点止痛的药，暂时把他给打发了。</p>
又过了一周，还是陵枫值夜班，急诊科又来了一个面熟的病人，头痛的毛病也好了，这次换成肚子痛了，说是腹痛如刀绞，把人从梦里给痛醒了。</p>
陵枫又很负责地带他去做腹部检查，结果还是完全正常。</p>
又是一周后，陵枫值夜班，乌迪尔又一脸痛苦地找上门来，这次换成胃痛了，说是几天都吃不下饭，吃什么吐什么。</p>
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表情痛苦地皱着眉的模样，陵枫忍不住认真地说：“乌迪尔，按刚才的检查结果来看，你的胃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你真的胃痛吗？”</p>
乌迪尔盯着他认真的眼眸，越看越是喜欢。</p>
片刻后，乌迪尔才低声说：“其实我是故意装病的，因为我想见你。”</p>
陵枫：“……”</p>
乌迪尔微笑了一下，走近一步，暧昧地抬起他的下巴，“桑德医生，我都跟了你整整三周，你还没察觉到我是在追你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