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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宴席就在梨花班唱的一出《定军山》中开始。</p>
汪荣火今日穿得喜庆，坐在正中的花木雕龙凤椅上，身后一排带枪的兵，手里把玩着核桃，跟着还哼唱几句：「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天助黄忠成功劳～站立在营门高声叫，大小儿郎听根苗～」</p>
段烨霖从正门进来的时候，他略有些肥硕的身子晃了一下，直到人走到跟前，才要起不起的模样，嘴上倒是很熟络：「哟，段司令，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快请坐！」</p>
于是便有人引他去边上的一桌，段烨霖瞥了一眼，顾自走到汪荣火身边，那排小兵都直起身子，拿枪的手握紧了一下。</p>
反而是汪荣火，略摆摆手，让他们淡定一些。</p>
挨着汪荣火坐下，段烨霖似笑非笑，将锦盒直接放到他面前：「都督过寿，我带了好礼物来。没什么好东西，今儿特意摘下来的果子，还新鲜热乎着呢。」</p>
热乎的果子？</p>
汪荣火放下手中的文玩核桃，用一根手指挑开锦盒，看见里头的血肉模糊，瞳孔倏地收紧，然后不动声色合上，目光回到戏台上：「劳烦段司令了，还亲手送了来。」</p>
「都督的请帖都送到我小铜关‘里面’来了，我不礼尚往来，岂不是怠慢了？」</p>
「咱们两个都是打理贺州城的人，何必这么客气。」</p>
「就是因为咱们都是为了贺州城的事，所以才要来找都督。」段烨霖手支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眼神如狼似虎，拍了拍锦盒，「若是有对贺州城不利之人，在老子这儿，就是这个下场。所以，这贺州城以后能不能太太平平，就看都督是不是明白我的心了。」</p>
汪荣火这心里憋着一股气呢，面上还是笑如弥勒佛：「哈哈，段司令，多虑了。咱们还是喝酒吧？」</p>
说着正要倒酒，就听到一个好听的女声：「这天乍暖还寒的，都督和司令要喝酒，还是热一热吧。」</p>
顾芳菲姿态优雅地从远处笑着走来。</p>
顾芳菲一出现，汪荣火便笑着同她打招呼。早年间，顾岳善同汪荣火官商勾结赚了不少钱，因此澎运商会同都督的关系素来不错。</p>
「顾小姐越发出落地大方了，快坐快坐！」汪荣火客气了两下，然后吩咐底下人将麒麟温酒爵端上来，打开盖子，将酒瓶置于其内，慢慢温着，又问了问段烨霖，「司令也热一热酒？」</p>
「不了，我习惯饮冷酒。」</p>
汪荣火摸着爵顶的热度暖手，眯着眼睛道：「年轻的时候自然是生冷不忌，现在年纪大了，这五脏六腑都得金贵养着，禁不起刺激。所以啊，咱们俩，怕是没法共饮一壶酒了。」</p>
段烨霖拿起酒杯，放到唇边，没喝，听了汪荣火的话便往地上一倒，杯子倒扣在桌面之上：「共不共饮倒无妨，只是我从来不喝别人的冷酒，也不会让别人抢我的酒喝。」</p>
这二人目光对视半晌，彼此都有些火光相对。</p>
良久，等到酒都温热地差不离了，一旁小厮上前才把爵盖打开，拿出里头的酒瓶，刚准备倒，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腥味，呛人又冲鼻。</p>
这味道传得又快又烈，盖子一打开，汪荣火和段烨霖就皱起来眉头，灌堂风一吹，整个厅堂都弥漫开来，所有人不禁拿袖子掩鼻，扭头看来。</p>
「什么味儿啊这是……」</p>
「真是臭啊…」</p>
「啥玩意儿馊了？」</p>
汪荣火一把抢过酒瓶，狠狠往地上一摔：「什么玩意？谁管的酒，都坏成这样了，还敢给我端上来！」</p>
他这一发威，身后一排的兵刷刷两下就端起了枪。一众厨房做事的小厮和丫头忙不迭跪了下去，磕头求饶，哭着叫着说不知道。</p>
这时候，宾客席里走出来一个长衫的少年，蹲下身，沾了沾地上的酒，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随后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站起来，向汪荣火作揖一下，道：「都督，这酒不是坏了，而是被加了毒。」</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