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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棠，昨日一个老太太来领他儿子的尸身…她守寡多年，唯有这一个独子，当场就哭晕了过去，悔不该让他参军，看到我的时候，她只说了一句话…」段烨霖顿了一下，才继续，「她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p>
许杭脖子都僵住了，喉头一哽。</p>
段烨霖又说：「我知道她不是真心咒我死，她只是心太疼了。我记得她的儿子，刚来一年，第一天点兵他就像个愣头青一样，他说他梦想就是要一辈子跟着我打仗。如果他是死在战场上兴许还好些，可是，却不得好死。」</p>
「少棠，我知道你讨厌军阀，有时候连我也很讨厌。我一心报国，只想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可是这么多年，最多的力气却是浪费在自己人的阴谋算计之中。」</p>
「世道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改变的，我早就参悟明白这个道理了。如今不敢奢求护国，但求能守住贺州这个小城的安全。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我的百姓。」</p>
他说话的声音轻细而慢，许杭从中听出来不少疲惫，这似乎是他头一次见到段烨霖也有这么示弱的时候。</p>
原来这个饮血止渴的家伙，也是会悲哀的。他看似宽阔的肩膀，骨骼之上，架着太重的负担，却未必是他能承受之重。</p>
忍不住伸出手，许杭在他背上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像在安抚一直巨大的牧羊犬。</p>
「不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真正该偿命的一个都逃不了。」许杭的眼神有一点放空，说出的话也凉透了。</p>
大概他话说得轻，段烨霖没听清，抬起头问：「什么？」</p>
「没。」许杭扯开话题，「对了…段战舟没闹起来么？」</p>
这个名字显然令段烨霖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得了吧，他拿着枪就跑去军统府，幸亏被我及时绑回来了。」</p>
这么沉不住气？许杭略有一点讶异，不过转念一想也就理解了。</p>
段战舟也是个明白形势的人，眼下的状况，丛林落到袁森手上，多半是死路一条。</p>
可惜了，丛林，已经没得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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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铜关的另一边，段战舟被段烨霖下令缴了枪支，不准离开半步，甚至不准任何一个士兵听他号令，以免他冲动任性。</p>
段战舟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步，焦躁的情绪全部写在他的脚下。他知道自己是草率了，竟然会傻到直闯军统府。</p>
只是那个家伙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又身受重伤，眼下是生是死都不清楚，他就一刻也坐不住。</p>
一个打扫房间的下人从丛林的房间出来，抱着一个小小的箱子，谄媚地笑笑：「军长，这个是那个叛徒的东西，要么我替您扔了，省得您心烦？」</p>
这下人趋炎附势很有一套，段战舟这军长的头衔很快就要升成都督了，他听说丛林背叛的事情，便上赶着想来讨好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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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段战舟恶狠狠盯着他，站起来就甩了他一个大耳刮子，怒喝道：「谁准你动他东西的？擅自做主，你命很硬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