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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许杭想说，这么多年，能看到他伪装下这种面目的，袁野是第一个。</p>
他怎么能说不懂呢？</p>
许杭低头，不再看他：「……我就不送你了。」</p>
朋友做到尽头，竟然连饯别都没法坦诚地送一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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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野一生善与人为友，唯有这一次，是刻骨铭心，永世难忘。</p>
「对了……奶奶知道你还活着以后，让我给你带句话，谢你父亲当年救命之恩，今生无以为报，来生再结草衔环。」</p>
袁野把自己带来的放在桌上的木盒子拿出来，放在许杭身边的茶桌上。</p>
又深深地、意味深长地看了许杭一眼。</p>
这一眼以后，大概是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p>
转身，抬步。</p>
「袁野。」</p>
许杭声音微微有些气息不稳，陡然出声，把人的脚步唤停在原地。</p>
「那日金燕堂，你说从此我就有朋友了，那个时候，我很感激。」</p>
门槛处的阳光太烈了，以至于袁野的眼睛麻麻的发酸，忍了忍好一会儿，才将那阵阵翻滚上来的情绪压下去。</p>
逆着光，他不曾回头，颤抖着举起手，越过肩膀，摇了摇。</p>
回首怕泪眼，挥手两相忘。</p>
放下手，他闷着头一鼓作气，走出了金燕堂。</p>
许杭一手扶着门，看着袁野的背影，直到看不见还保持着那样的姿势。</p>
再没有那样一个人，穿着白色西装，笑得爽朗无比，洒落得像刚照进贺州城的一缕阳光，大方送别人自己心爱的钢笔。</p>
再没有那样一个人，像兄长一样体贴入微，不顾冷漠，依旧热情地付出自己的真心实意。</p>
再没有那样一个人，离成为一生的知己，只差了一点点的距离。</p>
再没有了。</p>
他转回去，打开袁野留下的那只木盒，里头大大小小、新新旧旧，都是寺庙里求来的往生符。每一个符咒上都写着许杭一家的名字。</p>
一看就知道，是这么多年来，袁老太太年年岁岁在佛前所供奉的。</p>
闭上眼睛，木盒盖上，锁头叮咚一碰，全是温情破碎的声音。</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