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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是许多年前，顾芳菲还是个小丫头，随父亲在蜀城做生意，曾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p>
她年纪小，记性差，只知道邻居家有个很漂亮的园子，园子里有个很美很美的女主人，她管她叫燕姨，燕姨对她很温柔，经常牵着一个很和善的小哥哥，小哥哥经常带顾芳菲去放风筝。</p>
芳菲是花香的意思，所以小哥哥叫她小花妹妹。小哥哥的名字很难记，所以她一看到风筝就记得那个小哥哥，所以就叫他风筝哥哥。</p>
风筝哥哥人很好，顾芳菲在烧煤的房子里睡着了，差点闷死在里头，是风筝哥哥把她扛出来的。</p>
燕姨会在她父母出门的时候，把她领回家，哄她睡午觉。</p>
后来…后来打战了，她就随父亲离开了蜀城。</p>
她问父亲小哥哥去哪里了，父亲说，死了。她那时候还不知道死了是什么意思。</p>
再后来，她长大了，知道‘焦土政策’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只有在春天风筝挂枝头时，叹息一下当年那个善良的小男孩。</p>
直到今天，有个人站在他面前，用只有当年那个小哥哥才会用的昵称来唤她‘小花妹妹’，顾芳菲一下子觉得自己被拉回了十几年前。</p>
「你…你真的是…」</p>
许杭站起身，嘴唇微微颤抖，点了点头：「我带你放风筝，你说你想要凤凰的，我说…下次给你带…可惜没有下次了，所以你订婚时，我便送一顶凤冠给你，就当是当年欠你的那个凤凰风筝。」</p>
两句话，说得顾芳菲潸然雨下。</p>
今夜的故事真的太多了，她如一只盛不下的杯子，全部满溢出来。</p>
「所以我才觉得，与你像是旧相识，原来…真的不是我的错觉。」</p>
「如果不是眼下这种情形，我是不想告诉你的。」</p>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p>
许杭也苦笑一下：「咱们的交情，也是乱成一团，说不清是恩是怨，是对是错了……咳咳…唔！」</p>
他狠狠摁住了伤口，想阻止它冒血。</p>
门外的士兵已经开始骂脏话了，顾芳菲擦了一把眼泪，道：「你到屏风后躲着，万一我拦不住，就从烟囱逃走吧。」</p>
她终究是狠不下心来的，转身就出客厅，深呼一口气，去开门了。</p>
门外的士兵已经等了一小会儿，都有些不耐烦，一看门开了就想往里闯，顾芳菲单手撑在门框上，下巴微抬：「想干什么？」</p>
「办事，查犯人，配合一点。」士兵们趾高气扬。</p>
顾芳菲摆出贵家小姐的姿态，叉腰一立：「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知道我是什么人么？就敢往里搜，嗯？」</p>
士兵们一看她的气度就知道是上层人士，语气还这么桀骜，与刚才那些一看到兵就发憷的普通人不一样。</p>
何况这里靠近租界，多得是豪门居住，指不定这真的就是什么厉害角色。</p>
于是他们不敢往里走，只是倚着门伸了伸脖子：「这…我们也是为了办公事，要是窝藏犯人，你也担待不起。」</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