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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得半人高的案牍，散落的各位中药，捣臼里都是粉末，趴在桌上睡觉的那个身影，手里甚至还拽着一根草药。</p>
顾芳菲进了药堂的时候，就被浓浓的药味呛了鼻子，咳嗽了两声，把怀里的东西放下，拍了拍许杭的肩膀。</p>
许杭这才中疲惫的沉睡中清醒。接连不休的整理药方，他熬红了眼睛，可还是收效甚微。</p>
一看到顾芳菲，许杭揉了揉眼睛：「你来了，东西带给我了吗？」</p>
如果可以，顾芳菲真的希望不给他：「广粤那边打起仗来了，这东西不好得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p>
瞅了一眼顾芳菲带来的那个包裹，沉甸甸的，应该分量不少，他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要，过了这阵子，我会试着戒掉的。」</p>
「真的？」</p>
许杭虚弱地笑了笑：「…嗯。」</p>
虽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顾芳菲还是觉得惴惴不安。看着乱糟糟的桌面，她也忧国忧民起来：「中国又要面临战火了，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已经开始举家搬离贺州了，甚至都买了出国的船票。我想，也是时候该去找袁野了。」</p>
「你肯去找他了？」</p>
「他给我写信了。」</p>
许杭的眉头跳了一下：「他…怎么样？」</p>
「刚办完父亲丧事，他谋了一份职业，现在还可以吧。」</p>
「你走了也好，」许杭看着她，目光很柔和，「你们就在和平的地方，长相厮守，永远别回来。」</p>
「那你呢？」顾芳菲往前凑了一点儿，把手搭在许杭的手背，微微可见眼中一点泪光，「我总有种预感，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以后怕是见不到你了。」</p>
她很难得才会在别人面前展露小女儿的样子，或许就是因为曾经叫过许杭一声哥哥，所以就觉得自己永远都是那个可以撒娇的小妹妹。</p>
许杭摸了摸她的头发和脸颊：「芳菲，这就是我之前不想和你相认的原因。你就应该当我死在十几年前了，不用顾念我、思念我的。」</p>
顾芳菲反手扯着他，用力抓紧：「答应我！你会好好的！不管你要做的事情成功或者不成功，你都会好好的！」</p>
她大有许杭不答应就死不撒手的架势，感受到她的那份关怀，许杭的心一点一点融化，却也一点一点化为齑粉。</p>
他望向窗子之外，遥远的天边，声音也有点空无起来：「好。」他慢慢转过头，「秋天到了，冬天快来了，过了冬，来年春天，等绮园的芍药再开了，我请你听一出最好的越剧。」</p>
顾芳菲的嘴角慢慢地上扬，画出一个绝美的幅度，点了点头。</p>
其实许杭现在心里所想的，真的有点异想天开。他无比期盼上天能像掉馅饼一样，掉在他的头上，让他轻松地解决了眼前棘手的问题。</p>
说异想天开，还真的就天意难测。有一个馅饼，不大不小，刚刚好就悬在许杭的头顶，只差掉下来了。</p>
这个馅饼说起来，还是始作俑者自己拱手交出来的。</p>
自从被健次道破了自己的心意以后，长陵就回了法喜寺，闭门谢客，每日都在菩提树下诵经，不吃不喝。</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