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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虚无的世界, 四面漆黑。</p>
只有隐约的一点亮光, 来自盘踞熟睡的金龙。</p>
龙身矫健修长, 脑袋搭在一只爪子上, 鳞片好似剔透的金色宝石切片, 泛着润光华彩,即使闭着眼睛,气势也磅礴似山岳。</p>
盘绕的金龙头顶,有一团明暗不定的光, 清圣元气跟阴弥浊气缓缓缠绕其上。</p>
忽然,金龙睁开了一只眼睛, 冲着虚无尽头望去。</p>
恰好有一道暗影无声无息的遁入,金龙立刻闭上眼睛,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继续“熟睡”, 耳朵却悄悄的竖了起来。</p>
“欺人太甚!竟然盯上莫老爷的徒弟。”</p>
“得寸进尺!詹元秋还在人间呢, 主意都打到他身上去了!”</p>
两个声音, 前面的尖锐愤怒,后面的显得老成圆滑。</p>
昏暗的光线下,赫然多出一个细手细脚的人影,摇摇摆摆地踱步:“世道真是变了啊,想起早年,莫老爷为了进城,真是想方设法费尽心血头发都白了。可这一转眼呢, 竟是要在城里盘算着怎么阻拦徒弟进来。”</p>
紧跟着一个胖子的剪影也升了起来, 一个耳光抽得瘦子踉跄跌出去好几步:“你竟敢在背后说莫老爷的坏话!”</p>
装睡的金龙抖了下胡须, 再听一万次它还是受不了半身的这个恶习,装模作样假装两个人说话很有意思?</p>
什么背后议论?说话的那个人是他自己吧!</p>
“哎哎哎,你怎么动手呢!”</p>
瘦子用手遮住脑袋,纸片般的剪影折叠缩在一起——皮影戏能看到牵引线跟竹竿,然而眼前这些都是浣剑用自己的影子变化出来的,连这点都省了,虽然影子还是标准的皮影人,脑袋一律侧着头,手臂四肢与脖子活动范围有限,走起路来蹑手蹑脚。</p>
“你懂什么?世无常形,水无常态,此乃道中之道,任何事情都会变化!”</p>
瘦子听了,脑袋的皮影部分前后摆动,表示颇为晕眩:“可莫老爷愁啊,这城里有老虎啊,吃人都不带吐骨头的!哎,当年人人都道进城好,只有进来才知道!”</p>
“留下来,就是莫家郑家一把抓,詹元秋不会那么傻!”胖子跟着腔调唱上了快板。</p>
金龙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抽嘴角,然而装睡这事一旦装了,怎么也得撑到底。</p>
他撑住了,那个悬浮着的光团却有了动静,整个虚无世界骤然明亮起来——</p>
胖子瘦子的身影如雪融般在强烈的光亮下迅消失,这种光蕴**无穷无尽的生机,使得原本沉寂的灵气也跟着活跃起来。</p>
“清弥…”</p>
声音悠长,好似重重的叹了口气。</p>
金龙有些不耐烦,紧跟着它看到原本站在暗影里,现在被光“照”出来的浣剑,翻了个白眼。</p>
“你醒了?”浣剑的语气很不好。</p>
跟他的皮影人夸张的情绪不同,浣剑神情冷淡,就像随口应付差事一样。</p>
十年来,元承天尊偶尔会“清醒”,但这只是一种本能,他的意识并没有真正摆脱那些负面影响,这使得他原本的样貌都无法维持。</p>
果然光亮没有维持太久,整个虚无缝隙里,又逐渐变得昏暗,灵气重新蛰伏不动。</p>
“你忘了闭上眼。”浣剑毫不留情的揭穿金龙。</p>
金龙僵住。</p>
眼见浣剑一转身又要出去,金龙赶紧阻止:“等等,你又要去哪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