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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斤点点头。</p>
沈复恋恋不舍地拍拍孙子肩膀:“去睡觉吧,反正咱们将来又不当将军,射箭不好也没关系。”</p>
六斤隐约懂了,走出几步,小少年突然回头,不解地问坏祖父:“你说人无完人,为何我父亲什么都会?”六斤最钦佩父亲了。</p>
阿彻啊,沈复低头,落下泪来:“因为你父亲小时候,祖父不在他身边,他要保护你祖母,所以什么都学得最好。”</p>
六斤第一次看见长辈哭,还是这么老的长辈,看着坏祖父孤零零坐在那儿,眼睛望着远处,也不抹去眼泪,六斤有点替他难过。</p>
单纯善良的孩子,慢慢走过去,伸手帮坏祖父抹泪。</p>
沈复再次抱住孙子,悔恨道:“祖父对不起你祖母,对不起你父亲,也对不起六斤。”</p>
六斤莫名也哭了,委屈道:“那祖父为何不要祖母了?”</p>
“因为祖父很穷,穷得连给你祖母买根金簪子都买不起,别人给祖父富贵,祖父鬼迷心窍,就抛弃了你祖母。六斤,祖父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这件事,你不必原谅祖父,但你要记住祖父的教训,以后千万别重蹈祖父的覆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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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斤懵懵懂懂的。</p>
回家之后,六斤遵照与坏祖父的约定,没有对家人提起此事。</p>
傍晚萧震回府,又要教导孙子武艺。</p>
六斤不想学了,萧震以为孙子想偷懒,气得要揍孙子,六斤不躲,只仰头问:“祖父,你会背《三字经》吗?”</p>
萧震:……</p>
六斤看懂了祖父的表情,嘿嘿笑道:“祖父喜欢学武,不会背《三字经》也能当大将军,我想当文官,那也不需要会射箭。”</p>
孙子振振有词,萧震不甘示弱,反驳道:“你爹是文官,照样会射箭。”</p>
六斤眨眨眼睛,道:“那我让我爹教我!”哼,父亲比祖父讲道理多了。</p>
说完,六斤果然跑去找父亲了,阿彻本来就没想逼儿子必须学精武艺,现在儿子想通了,阿彻还很欣慰。</p>
萧震一点都不欣慰,晚上跟苏锦抱怨。</p>
苏锦瞅瞅他,挑眉问:“你该不会真背不出《三字经》吧?”</p>
她都会背呢。</p>
萧震恼羞成怒,饿虎似的扑住了妻子。</p>
沈府那边,沈复坐在窗前,回想白日与孙子的亲近,他满足地笑了。</p>
他沈复年轻时,犯了一个大错,他愿用他一生,去赔罪,去弥补。</p>
沈复想要苏锦,可苏锦与萧震过得很好,沈复不想自私地去破坏。</p>
他只求,苍天看在他真心悔过的份上,来生再给他一次机会,再给他一次,回到当初的机会。</p>
夜空一轮弯月,像她笑起来时弯弯的眼睛。</p>
“锦娘,等我回来,咱们就成亲。”年轻的书生拥着娇小的姑娘,踌躇满志,温柔似水。</p>
“真的?”叫苏锦的小姑娘抬着头,眼里全是他。</p>
“真的。”年迈的沈大人喃喃自语,夜色渐深,他也陷入了经常梦见的年轻时的美梦,梦里,江南天蓝水清,枝头的桃花开了,粉如云霞,她在树下朝他笑,娇艳如花。</p>
锦娘,锦娘,若真的能重来一次,该多好。</p>
凉风吹进窗,吹醒梦中人,待明晚,沈复又会旧梦重温。</p>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白发苍苍寿终正寝,曾经叱咤朝堂的前首辅沈复沈云亭,都未续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