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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震怒。</p>
……</p>
士子站为一列，辛相、容六站为一列，位列两端。</p>
单阔只是问：“今传辛丞相、容六到殿，朕只想过问几件事。”他挥挥手让小李子将刚刚让人加紧抄送好的案卷交了上来，分别是此次状元、榜眼、探花、二甲第一，也便是容六同三大才子的卷子。</p>
小李子并几个太监将高高叠起的卷子往下头发，众人纷纷翻阅起了案卷。</p>
还没看，辛相就已经忍不住大汗淋漓，这容六的状元有无水分，他是知道的，这四平八稳之文说是状元倒也勉强，他暗悔，当时若是稍微往下压一压，得个榜眼、探花倒是没有那么多事。</p>
容六也在几日前便从爷爷处听闻了辛相的邀功，辛相只是说他的文章不错，要到状元倒也勉强，他出了点力，才能被点了个一等。</p>
他翻阅文章的速度很快，可哪怕只是看破题，也知道几人的文章高下立判，并非他的行文相差甚远，而是……太过平稳反倒失了那分出色。</p>
卷子只是这般传阅，没一会，前头已经哗然，即使在太监尖利的肃静声中依旧没有全然沉静，毕竟眼前这些案卷也太过明显，容六郎，是配不上这个状元的。</p>
单阔看台下差不多都查阅完了，声音冷冽：“辛相，那日是您向我力荐容六郎的文章，否则我是会点了他人的，你有何解释？”</p>
他这话看似只是一句问话，可却是对士子们点出了他们的怀疑之处，殿选时居然真是辛相点的容六。</p>
众人眼神狐疑了起来，不住在对面的两人身上打转。</p>
辛相解释得很快，这话已经在肚子中打了许多次腹稿：“臣有愧于皇上，老臣已经垂垂老矣，更欣赏这些沉稳的文章……因此臣点的这篇文，在开封之前，臣也不知文章是何人所写！”</p>
这话完全没有打消众人的怀疑，毕竟前十名里写中平文的并不少，可大多还是被排在了别人之后，若是辛相欣赏中平文章，怎么会如此结果呢？</p>
“朕听闻辛相家姑娘同容家六郎昨夜……”单阔未竟之语，众人皆知。</p>
辛相更是汗涔涔，拱手解释：“臣女同容家六郎订婚已经有段时日……是臣家风不严，和此事确实无干。”</p>
“订婚已久，这难道容六从未拿过什么字迹给辛相吗？”单阔好似只是疑惑。</p>
“容六郎自年底便已经闭门读书，再未出门过，臣也未曾见过容六的字迹……”辛相解释得有些艰难，刚刚皇上那话一问出来，他就知道在士子间怕是解释不清楚了。</p>
果真这话落下，对面的士子眼中仍是满满质疑。</p>
士子们哑口无言，一时相看，也无证据，可就在此时，外面有一鼓声高作，有一侍卫奔入，朗声道：“皇上，宫门外有一百姓击鼓鸣冤，状告当朝辛丞相同容家六郎！”</p>
一殿之内，鸦雀无声。</p>
单阔倒是笑了，只是挥挥手，喊了声宣，便看着一个穿着下人服装，满身狼狈的男人慌里慌张地走了进殿内，直接扑倒在地，三跪九叩。</p>
“陆人！”容六在心底大骇，不知这人如何会出现，昨**发现陆人竟未开门，导致他和秀娘被抓，便让小厮去好好料理对方一番，毕竟这人现在可是同时得罪了容辛两家。</p>
可分明这是一回府的吩咐，怎至于此！</p>
“来者何人？所告何罪？”单阔在殿上问询。</p>
陆人的身体抖得像个筛子一般，只是头贴着地，但素来健康的体魄，倒是让他中气十足。</p>
“皇上，我是辛丞相府的一个帮工，名为陆人，已经在丞相府做活六年多了。”</p>
“今日我上朝便是要状告辛相和容六要杀害小人。”他言辞凿凿。</p>
容六恨不能上前把这人拖出去，现在看着陆人嘴巴一张一合，他却是觉得似乎一点点把他拖到阴曹地府，可现在要是喧嚣了，还要再罪加一等，落个大不敬。</p>
辛相这回倒是真不太知道，只是他余光瞥到容六的神情，心底便叫了声坏。</p>
陆人继续说，声音很大：“皇上，小人自五六年前开始，便认识了容家六郎，他的贴身小厮给了小人大笔金银。”</p>
说到此处已经是一片哗然。</p>
辛相忍不住插嘴，大喊此人诬告，可被小李子带着侍卫阻拦住，只得先闭上嘴。</p>
陆人继续说：“那时小人只需要做一件事，每日到府邸内一处固定的地点取信，在茶馆交给小厮即可，小厮时常会给我回信，我便把回信放回去。”</p>
容六已经冷汗淋漓。</p>
“送信的人是容六，那收信的呢？”单阔神色变了，问得凌厉。</p>
陆人又是一跪：“正是我家丞相府的二小姐，辛秀娘！”</p>
“两人自六年前便开始书信联系，只在三年前停过两个月，自辛秀娘嫡母离世后便又继续。”</p>
单阔笑了，他眼睛盯上了容六：“好一个容家六郎，倒是把朕和昌盛骗得团团转，你既和人无媒苟同、私定终身！”</p>
容六很是慌张，立刻跪下，辩解道：“陛下，这是诬告！这陆人一定是胡说瞎编，得了癔症，小人同他并无联系！”</p>
“陆人，你有何言？”</p>
陆人又是一叩首：“皇上，昨日深夜，容家六郎同辛小姐宵禁后私会，让小人守门，小人便蹲守在门口，哪知道相府里的婆子路过，发现小人守在门前，非要拉着小人离开，小人趁其往前走，还往外头喊了两声，可二人没有理会小人，怕他们被府中发现，小人便只得跟着离开。”</p>
“小人今天听说事发，便知道肯定不会放过小人，果然那容家六少的小厮带着群人便要找小人，还好小人跑得快，否则性命堪忧！”</p>
“一派胡言！全是诬告！”容六大怒。</p>
陆人只是又说：“陛下，可臣有证据！”话音刚落，容六刚刚还大怒的脸瞬间僵硬。</p>
“小人才疏学浅，但也知道卸磨杀驴，成天做这些事情，小人擅画，早就如画花样般把几封信偷梁换柱，临摹了假的，留了真的！”说着便高举手中的一叠信。</p>
容六看到信的那瞬间便知道不妙，跳起欲抢，却被后头的侍卫紧紧制住，绝望地看到了那些信被递送到陛下手中。</p>
单阔翻看着信件，怒极反笑：“好一个容六郎！容六郎你可知你们犯了欺君之罪！你同你的爷爷一起欺君，欺骗朕的妹妹，你万死莫辞！”</p>
他又看向了刚刚下头的士子，苦笑了一番：“今日也是家丑外扬，朕的妹妹昌盛公主乃是被容六骗婚，这几封信倒是写得清清楚楚，本来皇家之事不往外说，但这事情一出，便也是贻笑大方，朕便也开城公布，请大家一起看上一看。”说着便让小李子又拿着这些信往下头分了分。</p>
每一封信并不长，最多一两页余，可其中写的句句均是惊人之语。</p>
容六大谈为了家族大义，不得不听从先皇命令，娶了昌盛公主，待到容家起复，必然停妻另娶。</p>
他又写道同秀**绵绵情意，倒是半点没有中断过，也有秀**句句回复，甚至还有这几日的，上头清清楚楚地写了在金榜前，辛相便已经将状元一事告知容六。</p>
容六试图辩驳：“这些信绝非臣之亲笔！必然是这小人栽赃陷害！”</p>
可当下已经无人信他，看向他的眼神全是满满鄙夷，容六作为才子，题字不少，众人倒是也认得他的字，这行文、字体和他如此之相似，哪有人会不知晓呢？</p>
单阔脸色已是冷峻：“罪臣容六，罪犯欺君、科举舞弊，现革除其功名，永不录用！容氏九族不得入朝为官，三族罚没财产，发配南疆，出嫁女子不究，！”</p>
“罪臣辛相，罪犯欺君、科举舞弊，现革去官职，永不叙用，三族不得入朝为官！”</p>
话音刚落，便已有人在旁拟旨，台下容六、辛相二人已经是两股战战，不能自控。</p>
士子们高呼万岁。</p>
……</p>
大宁朝建朝以来第一起科举舞弊案，一经陛下亲自判决，很快便在国境之内无人不知，当日所在士子绘声绘色，同众人细细描述场景，说到容六期满皇上、欺骗公主、科举舞弊无不咬牙切齿，路过原辛相府、原容府均恨不得吐口唾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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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容家在士子间颇受敬重的地位一夕之间轰然无存，当年容父涉嫌科举舞弊的案件又被翻出，人称一门二父子、均是舞弊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