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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p>
深夜的水汽萦绕着路灯，氤氲出淡淡的朦胧的光圈。</p>
夜，更深了。</p>
到了停车处，正要上车，忽然听到校园里学生们欢笑的声音，爽朗，欢畅，刺破夜空，在冷空气里回荡：“10，9——”</p>
杜若眼睛一亮，没忍住蹦跶一下：“要新年了！”</p>
景明也停下，注视着她。</p>
“6，5——”</p>
杜若语速飞快：“我的新年愿望是你拿世界第一！”</p>
景明一愣，倏尔一笑：“春儿。”</p>
“嗯？”</p>
“没事。”</p>
“……”</p>
“2，1——”</p>
他笑笑，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新年快乐。”</p>
没事，只是希望，在流逝的时间里，每个重要的时刻，都能与你在一起。</p>
。</p>
。</p>
。</p>
chapter 86</p>
新年的头一个星期，是Prime的组车时间。</p>
景明跟何望万子昂朱韬还有十几个汽车工程师天天待在车间里。</p>
当年要找人借，如今他们有了自己的车间、汽车工程师及生产线。</p>
杜若没打算去看，怕自己会紧张。</p>
也是到了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这一次真的不一样了。这一次的重新启航，压力大到她都喘不过气来。</p>
她一直没去看，也没去问，和剩下的人留在实验室里工作。</p>
照例每晚等他一起回家。</p>
他说过让她先回，因为他有时会工作到凌晨两点，她不肯，执拗地要等他一起。他也就不劝阻了。</p>
关于组车进度，她从来没在他面前表现出期待或忐忑，不透露一丝情绪，只在心里默默等待他通知车已装好的那天。</p>
但，一个星期过去了，车还没有组好。</p>
杜若隐隐感觉不对了，但没敢问，只看到景明何望他们一天比一天疲倦。</p>
到了第十天晚上，大概七八点钟的时候。</p>
杜若跟涂之远他们在实验室里建模型，忽然接到万子昂的电话，说让她去一趟车间。</p>
杜若问：“组好了？”</p>
万子昂沉默一秒，说：“你先来吧。就你一个人。别跟涂之远他们讲。”</p>
杜若心里一个咯噔，预感不好，赶紧穿上羽绒衣，冒着一月深夜的寒风跑去车间，在走廊里碰上万子昂。</p>
连续熬夜工作十多天，万子昂异常憔悴。</p>
“怎么了？”</p>
万子昂道：“景明出了点儿问题。”</p>
杜若一时紧张：“什么问题？”</p>
“他……”万子昂痛苦地抓了下头发，“车装了拆，拆了装，他就是不满意。总觉得里头有问题，哪里不对。都被他折磨疯了。”</p>
“那你们跟他好好说啊。”</p>
“我们，我们说不出口。因为……”万子昂看着她，眼里全是红血丝，“杜若，我们也害怕，怕万一他的感觉是对的。李维的事是我们所有人心里的阴影。可他是队长，他不领头做决策，我们谁都不敢。”</p>
杜若咬咬唇，走去车间。</p>
看到第一眼，她整个儿一愣。</p>
过去十天了，居然还是一地狼藉。车除了个底盘，连雏形都没有。</p>
何望等人都疲惫而沉默，三三两两整理着散落满地的系统装置。</p>
景明站在一旁的试验台旁，手撑着桌子，一手飞速翻动着设计图，脸色很不好。</p>
她走过去，他有所察觉，抬起头来，嘴唇微干，眼窝也有些深陷。</p>
看见杜若，他愣了一下。</p>
他没说话，低头继续自己的事儿。</p>
杜若问：“怎么还没弄好？”</p>
“……”他眉心皱了下，似乎很不愿开口，“遇到点儿麻烦。”</p>
她舔舔嘴唇，问：“什么麻烦？”</p>
“这儿的事你不用管。”他语气虽是忍耐，但也不耐烦。</p>
她脸微红了，却没生气。</p>
周围人察觉出什么，全自觉退出了车间。</p>
偌大的银灰色的车间里只剩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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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离开试验台，走去车旁，蹲下找零件。</p>
她尾巴一样跟去，柔声：“到底出什么事了？”</p>
“感觉不对。”他语气生硬。</p>
“哪儿不对啊？”</p>
“……”他咬一下牙，忍着，“没找出来。”</p>
她斟酌半刻，小声：“会不会是你太紧张……想多了？”</p>
没人回答。</p>
景明无声抬眸，看向她，眼神已是很不客气。</p>
“你什么意思？”</p>
她知道这话碰了他的逆鳞，换个方式劝道：“现在找不出来，或许是思维进死胡同了。要不先休息下。回去吧。”</p>
“你先回。时间不早了。”</p>
“我要跟你一起。”</p>
“……”他克制地深吸一口气，在忍火，“那你等着吧。”</p>
“等多久？”</p>
“……”不吭声。</p>
杜若上前，摸他手臂：“要不明天休息一天，放空一下，好不好？”</p>
他顿时暴躁，一下打开她的手：“让你走！”</p>
杜若吓了一跳。</p>
景明脸色一僵，别过脸去，用力摁着额头，竭力抑制住脾气，说：“我很忙。你先回去。”</p>
杜若没动。</p>
他不理，蹲地上整理好零件了，拿起扳手起身。</p>
她站在原地，平静而沉默地看着他。</p>
他熟视无睹，走向汽车底盘。</p>
她一大步上前，挡在他跟前。</p>
景明俯视她：“你闹什么？”</p>
“你现在跟我回家。”杜若说，上前拿他手里的扳手。</p>
景明忍无可忍，挥开她的手：“杜若春你有完没完？！”</p>
“你有完没完？！”杜若尖声道，“你能不能冷静点？！你现在这种状态，就算再待十天也想不出来！十天后这儿还是一堆废铁！”</p>
景明火冒三丈：“我叫你让开！”</p>
杜若表情如铁，强硬不让。</p>
他往前走，她一大步上前，张开手臂挡在他面前。</p>
“让开！”</p>
“不让！”</p>
景明压了十多天的火气嗖地一下点燃，抓住她手臂把她拨开，她死犟着赖在原地不动，反手抱住他的胳膊，死死缠着。挣扎中，她发出呜呜的声音，好似急得要哭了。</p>
景明猛地一顿，那窜起的火苗呲溜一下灭去，简直无处泄火。</p>
杜若还八爪鱼一样缠在他手上。</p>
他忍了又忍：“你到底想干什么？”</p>
她哀声：“景明，我快累死了，一起回家好不好？”</p>
“……”</p>
“你松手。”他下令。</p>
隔几秒了，她缓缓松手，抬眸，警惕而谨慎地望着他。</p>
景明双唇紧抿，盯着她，眼睛里火烧火燎，却终究是一声没吭，把扳手扔地下，转身出去了。</p>
杜若立刻跟上去。</p>
走出车间，何望他们全都在。</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