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四十八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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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然给知州大人算了笔帐，这个账他和薛蟠也算过，卖原材料和卖加工产品之间的利润差。</p>
知州大人当年在姑苏做县令时候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他盘算了片刻后，还是拍案定了。</p>
永春本地还种粮，毕竟要防着天灾，但是制醋的粮，除了向本地农户采购外，也要从别的府采购，一来表明有钱一起赚的态度，二来也是降低永春万一遇到灾难时候遭遇到的风险。</p>
多赚少赚总归是有的赚，小心点，没大错。</p>
另一个消息在知府们这儿也是很热门的，就是关于永春县县令的事。</p>
这永春县县令夏安然是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学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他被皇帝看好赐字的事大家也知道，但是大家不知道这丫和皇商薛家家主关系好啊！</p>
听说薛家家主还特地过来探望小伙伴呢！还运来了好多北地的货物，又带回了好些永春县的特产回去！</p>
薛！家！</p>
紫薇舍人后人！</p>
这就是各府知府们吃了信息不流通的亏了。</p>
他们当然不知道薛家如今家主虽然名义上是薛蟠，但是权利却是不够的。</p>
本来南北贸易全靠近洋海贸，虽然贸易量大、开销却也大，不是大商户拿不到出海权，寻常商户要搭这船就得交给大商户银子，还得交商税给官府，一些价格比较低廉的货物若是这么一走就极不合算，加上现如今海贸也不甚安全，贼倭行动猖獗，已经又好几艘海船被抢了。</p>
按照海贸规定，若是船被抢了，船东和商户都是一分一厘都不赔付的。</p>
最后商家们表示还是走陆运更方便，就是慢了些，出闽便是浙，陆运也好，河运也好，虽然不如南台港出海更为便捷，却也不差太多的。</p>
只是沿途还是可能会有匪盗威胁，所以若是若干个商队联合一同出行，自然更为安全。</p>
这个想法今年年初时候就有，但是当时虽有人牵头，但是商行联合起来，必定要有一领头，没人能够服众。</p>
但是如果是薛家商行，紫薇舍人后人，皇商薛家来牵头……</p>
几个商行头头举在一起开了好几个会，薛家如果愿意来这儿做生意，很大程度上看的是夏安然的面子，这些商人都颇有些看不上永春县的特产，不如说，永春县还真没什么特产，若是永春州，还有个安溪县产些茶叶，永春县能有什么？运煤吗？还是运石灰？</p>
但是他们都听到了些消息，永春县的人开始制醋了。</p>
有些知道的人露出了恍然之色，的确，永春的醋还是有些名气的，他们都听说过永春醋能治病的事……咦？等等，那不是江湖传言？</p>
他们一直以为是穷苦人家的传言啊，就像洗衣服时候撒点锅炉灰就能洗的比用胰子还干净这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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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薛家都来买这个醋了呀！</p>
莫非真能治病？</p>
一时之间永春醋被莫名追捧了起来，有病治病没病防身的思想，让在他县有亲眷的永春人被频繁骚扰了起来。</p>
个个都是要来买醋的。</p>
他们的醋才不卖呢，县令大人说了，他们的醋要卖到京里头去的。</p>
一个碎嘴的永春人将这事说给了自家来凑热闹的亲戚，他的亲戚也是个碎嘴的，一时间永春醋要卖到京里头给大官喝啦的信息甚嚣尘上。</p>
……该庆幸他们没胆子说给皇上喝吗？</p>
夏安然听到传闻的时候也有些无奈，他赶紧乘着这股浮夸风愈演愈烈之前及时的制止了，虽然说一般朝堂上的人不会和村人计较，但是教化之功也是县令的职责，最近永春的风头大了些，出头椽子总归不好，树大招风啊，做人要低调。</p>
夏安然背着手用老夫子一般的语气说道。</p>
他带着后世的记忆，自然知道永春老醋会打响名气，而且还能出口赚汇，但是这群村民是拿来的信心哟！</p>
信心自然是夏安然给的。</p>
自入驻永春县以来，他改土质，教授新肥料之法，还弄出了三合土这种颇为便宜但是又坚固的材料，打谷机减轻了百姓的负担，徭役也服得极为轻松，不少汉子回来都吃胖了，没少让家里耿直的老父亲骂他是不是偷懒。</p>
就连今年秋收顺利风调雨顺也被按在了夏安然的功劳上。</p>
农人，只要产量能上去，他们就很高兴了。</p>
而且如今，用了新肥做底肥的小麦长得格外好，杆子又绿又硬，老把事们见过了都说这眼看着收成就是极好的。</p>
农人们倒不是为了麦子高兴，而是为了这火粪可用高兴啊！</p>
火粪是怎么来的，杂草、稻杆、泥土、枯叶，全是简单易得的东西，可以说这火粪除了点了把火外全是天上掉下来的。</p>
就这天上掉下来的东西肥田效果还贼好。</p>
已经有不少农户把眼睛盯准了明年的春耕了。</p>
只可惜火粪是限量供应，一村合起来烧了再按照提供原材料重量分的，也不是没人想要自己去烧，这技术实在不难，结果刚点火就被逮住了，被抓住后就被丢进宗堂给跪了整整三天，这个时代宗族比官府还有约束力，次数多了也就没人敢犯了。</p>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p>
就在这时，夏安然的系统忽然发出了通知。</p>
【主线任务完成度：43%】</p>
夏安然一愣，他蘸取好了墨汁的笔定在了半空中，久久不动，慢慢的一滴墨水啪嗒一下落在了白纸上，溅开了一片墨痕。</p>
就像他心中被破开的平静水面一样。</p>
他慢慢放下笔，也不去处理这被弄污了的纸面，慢慢得问道“系统，可以知道林黛玉那边发生了什么吗？”</p>
【经系统探查发现，林如海已经决定给林黛玉定下了亲事，两年后完婚。】</p>
“定亲？”夏安然一愣，虽心情有些沉重，但按耐不住好奇之心，问道“和谁定亲？”</p>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翰林院编修，朱逊。</p>
此人正是夏安然那一科的探花郎，来自粤州。</p>
夏安然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这人第一次见面就是问他酱在哪里买的，完全不负他粤州人的身份。</p>
粤州人，就是爱吃，没毛病。</p>
这人文采当然是好的，性格也很友善，喜爱交朋友，夏安然与之交往的时候也了解点这人的脾气。</p>
他的脑子里面各种思绪翻转，片刻后，露出了一抹笑，倒也算是般配。</p>
还有两年么。正好能让他做到任期结束，也好，他也能试着给永春带来些变化。</p>
他此刻没有兴趣去八卦林如海为何忽然就给黛玉定了亲，也不想知道两人相隔十万八千里，林如海是怎么看中那人的，唯一的猜测就是如今林如海正上京述职，可能朱逊也没回家，毕竟粤州实在太远，所以二人在京城里面就碰上了。</p>
他现在脑子里面想的就是两年。</p>
还好，还好就在他隐隐有了松动的时候，系统给他打开了倒计时。</p>
“夏大人。”就在他有些颓丧之时，他听到了亲卫唤他的声音，夏安然赶紧振作精神，让人进来。</p>
来的亲卫正是沈戚借给他的三人之一，就见他手上拿着一个木盒子走了进来，对有些疑惑的夏安然说道“同知大人让人送来的，说是要送给夏大人的年礼。”</p>
年礼？可现在还没过年啊。沈戚送他年礼做什么？</p>
夏安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接过，还待要问，这亲卫已经立刻蹿出去了，跑的比鹅还快。</p>
夏安然更加不解了，他慢慢打开了箱子。</p>
里面放着九只小猫。</p>
泥塑小猫。</p>
或是扑蝶、或是吃鱼、或是看书、或是翻肚皮睡觉、或是和别的猫一起下棋、或是……或是和一只黑兔子依偎在了一起。</p>
他猛得把盒子盖了起来，放到了书架的最上头，还往里头推了推，放到自己看不到的位置。</p>
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要后悔了。</p>
他告诉自己。</p>
只是这心里火烧火燎的，实在是难过，他强自淡定，低着头处理公文。</p>
一炷香后，他将盒子拿了下来，打开细细端详。</p>
沈戚的手艺其实很糟糕，虽然他尽力了，但是这猫和兔子都有些走形。</p>
但是夏安然却觉得这可能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猫和兔子了。</p>
如果他在现代，发一个帖子：如果你知道只能和你的爱人相爱两年，你还会和他相爱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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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他得到的答复九成九是类似于只要爱，一分钟都是快乐。或是不试试，怎么知道现实不能被打破？</p>
在现实社会中，能够相爱两年，到了第三年已经能确定两人一辈子都能在一起了。</p>
现代诱惑太多，世界也太大，哪怕失恋时候再痛苦，但是喜爱的东西那么多，生活也要继续，撑过前三个月，差不多就能缓过来了。</p>
但是在这里，不是的。</p>
夏母和夏父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之前二人可能见过几面，但是一定没有过深入的交流。</p>
夏父可能觉得夏母温柔可爱，夏母觉得夏父善良贴心。</p>
二人就这么一执手，就牵了一辈子。</p>
夏父撒手人寰时候，夏母那时候才二十出头，虽然有个儿子，但是也可以改嫁，然而她就这么熬了过来，一个人带着夏安然撑着过了十一年。</p>
即便到了十一年后的现在，夏母想到夏父时候还是会露出又温柔又悲伤的笑容。</p>
你问她爱不爱，她不知道，她可能只是觉得，我的丈夫很好很好，非常非常好。</p>
我不想要再接受别的男人了，没有人能比他更好了，我就想他一个人在我心里头。</p>
就这样简单又朴素的想法而已。</p>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思维模式，正如后来木心的《从前慢》中写的一样，这个世界，什么都慢，所以感情也慢。</p>
爱上你慢，遗忘你也慢。</p>
慢着慢着，我都跟着闭上了眼，也还没有遗忘你。</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