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篇外二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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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叶似长剑，全身带毒，却可驱邪祟，好种植，看似随波，实则坚挺，故自古便为君子草，亦是剑草。</p>
他指尖**着那一个小环，军队很快便过了展昭所在的酒楼中，耳边喧嚣依旧，投下来的无数荷包数量不减，但是被他手指搓破的菖蒲草茎缓缓透出的清爽香气，让他直到最后出了宫都保持着好心情。</p>
出了宫，他令副将将队伍带去军营，自己则是一溜烟得去了展昭家中，沿途还顺道捎上了两斤卤牛肉。</p>
这种牛是塞外的牛，并不属于耕牛的一种，故而在专门的铺子里头可以进行公开贩售，价格很高，寻常百姓吃不太起，但是无论何时，白三少都不曾在钱上头多废心思。</p>
如今他在汴京城已经赚下了一套宅院，不过因长期驻扎在外，住的机会并不多，这处宅院便交由展昭代为打理，对外说是展昭的宅院，顺便做他那些江湖朋友的落脚之处，只是后者来造访的概率随着他们一个个娶妻生子渐渐少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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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每每回到此处，便只能见着眉目依旧的展昭在等着他。</p>
在看到他手上所持之物时，展昭微微一愣，随即笑开“你怎的……买了这个？”</p>
白玉堂挑挑眉“我依稀记得，你爱吃。”</p>
话已出口，他便注意到了放于堂中桌岸上的小碟，那是他喜爱吃的一道蒸鲥鱼，展昭直接接过了牛肉放到了一边“你许久不曾从西边归来，想来是极其思念这味道的，也叫正巧，你踩上了鲥鱼季的一点尾巴。”</p>
“只是卤肉味重，倒是不好配鲥鱼，不若放着明日再吃……”</p>
白玉堂吃东西很挑嘴，这不单单是受到他家室的影响，也受到了他老师的影响。夏安然很会倒腾食物，借宿在夏安然宅院中的时候，白玉堂很少有吃不惯的东西。</p>
但是这份挑剔早在军旅生涯中被渐渐抹去，现在的白玉堂早就什么都能吃了，大家也都习惯了白玉堂什么都能吃，便很少有人再去留意他爱吃什么。</p>
如今确实是鲥鱼季，然鲥鱼难买，尤其此处汴京，距离长江遥远，展昭能恰恰卡着时间点买到这尾鱼定然是费了不少心思。</p>
然而这样的心情，展昭不说，他也不会多提。</p>
他们二人之间总有这一份默契在。</p>
展昭为他斟上一盏梨花白，梨花白为白酒，借一抹梨花香气，这是去岁的酒，滋味清浅，可以化解鲥鱼的油腻感，却不会夺走鱼肉的鲜美。</p>
这一道理，展昭以前不懂，但是和白玉堂在一起之后，他渐渐便也知道一些。</p>
两个男人搭伙过日子，自然比不得有女人照顾那般精心。</p>
展昭虽然常居于京城，但他本人对于园艺方面也无甚兴趣，他能做到的也就是将这院子倒腾干净，至于什么精气神修剪什么的，全得白玉堂来。</p>
白三少在某些方面还是非常讲究的。</p>
现在二人便坐在院子长廊之上齐齐赏月，视线只要一低便是这个工整有余灵性不足的院子。</p>
十来年前，白玉堂曾经问过展昭为何不入军营，当时二人的关系还不曾发生变化，随着大宋军事活动的增加，中上层人才大量缺乏，故而朝廷十分欢迎武林人士投身军营。</p>
展昭作为武林人士投身朝廷的第一人，当时是有机会转入军职的。</p>
入军，以他之能起码能够执掌一营，但是最后展昭还是拒绝了。</p>
因为当时包拯刚刚被贬，正要启程赴任。以包拯平日所为，结仇无数，展昭实在放不下心，故而他拒了。</p>
加上他实则为带刀侍卫，借调开封府，实际上并不能跟着包拯走，为了护卫包拯，他毅然上表请辞。后才得知，包拯此次被弹劾罢官实则别有内情，官家想要让包拯为他查一件事，为预防打草惊蛇，故而顺势装作顶不住压力的模样将人下放。</p>
包拯非常清楚此行危机重重，却不愿意耽误展昭，最后见展昭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请辞方才以实相告，如此深情厚谊相待，展昭自然更不会离开。</p>
他入官场，本就是被包拯所感，想要护卫这一片青天。</p>
而得之展昭放弃了这一重要机会之时，白玉堂亦是冲上门质问，当时一席绯袍的展昭也是站在这样的月色中对他说：</p>
“五弟英武，护佑大宋子民之身，展某则不然，吾只想护住人心。”</p>
护着护着，便也上了那人的心。</p>
两盏瓷碗“碰”得相撞，酒入喉，二人相视一笑。</p>
月色淡凉，缱绻夜风绕过被放在庭院中小案上的两人佩剑之上，裹挟着两个菖蒲小草圈的香气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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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的一处山坳之中，此处山石陡峭，又位于两座山中的凹谷之间，出行极其不便。</p>
虽然阻隔了交通，但同时挡住寒流的山峰也滋养着这一片土地，河流带来淤泥和丰富的灌溉用水。</p>
这些都使得这一块土壤肥沃的小盆地能够让当地人们便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p>
但伴随着这几年来大宋国基础建设的进一步完善，两座山峰之间搭起了铁索桥。这一处寨子同外边的交流便也渐渐频繁了起来。</p>
而接收到越来越多的外来资讯的诱惑，此处山坳里面的年轻人也渐渐开始往外行走。但有两个年轻人至始至终不曾有过离开的念头。</p>
这一对兄弟都是外来人，他们是被暴涨的河水冲到了这儿，兄弟两人似乎都是经历过了什么祸事，没有一个是全须全尾的。</p>
当哥哥的重伤，当时只差一口气。</p>
弟弟比他好一些，但是却被人划花了脸。</p>
老族长擅长草药，但也只是勉强为之。</p>
兄弟二人似乎有矛盾，对于那位大哥的死活，做弟弟的看似全然不关心。</p>
话虽如此，等到他断掉的骨头长好之后，却还是想着办法将药汁给硬灌到了那位兄长口中……虽然态度粗暴了些，吓得看到的小崽子们自此吃药时候都积极了几分。</p>
大概是老天保佑，那位大哥伤重成那副模样，却还是留下了一命，这兄弟二人便在这儿落了户，那哥哥的力气要大一些，负责种田。弟弟似乎是学问人，在这儿开了一个私塾，充当了此处启蒙先生。</p>
二人都勉强在这儿落了脚，兄弟二人都不曾娶妻，关系明明很差，却并不分开住。</p>
这对古怪的兄弟，承包了这一处寨子近一年的八卦话题，但时间久了，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新鲜感了。</p>
每年当中弟弟都会消失一段时间，他也不干别的，就是在河流的上游处，往水里丢用树叶做成的小船。小船飘在水面上，飘飘荡荡，一个浪头打过来，便将之打沉，他也不在意，慢悠悠地又折一个，这样古怪的行为往往要持续半旬左右，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p>
就算是他的学生过去问了，他也不曾回答，但显而易见的便是他心情差到了极点。</p>
今岁却成了一个意外，此前伴随着铁锁桥的搭建，大山同外面的沟通更加方便，自然会有讯息传入，其中便包括小报。</p>
在一份八卦小报上，以极其谨慎的口吻表达了平南王当朝的枢密使白锦羲之间的暧昧。自然，在如今小报需要登记负责人之后，他自然不敢直言，只能打打擦边球，说说二人同进同出、房屋相邻，格局类似，二人都不曾成婚，何时相识此后如何如何之类的话。</p>
虽然他笔者明面上是写着二人关系甚笃，但是玉天宝依然可以看出其中的隐晦香艳之意</p>
看到这则讯息的时候，他气息骤然间不稳，直接将这份报纸捏出了一个褶皱，这个纸横在整个报纸上面，并不明显，但这个印子在玉天宝的眼中看来却极其的刺目。</p>
他深吸一口气，将纸张抚平。</p>
上头的字字句句都曾是他依然割舍不下的一段过往。</p>
平南王。</p>
他们认识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个称呼。</p>
当年的玉天宝在察觉玉罗刹的用意之后，动用了他准备了五年所积累的人脉和资源，逃出了那一个牢笼。</p>
还是少年的他混进一个商队，冒险进入全然陌生的大宋境内，在逃亡期间，他换过许多身份，最终混到了平南王的属地，结识了当时的小世子。</p>
最初的时候，他只是想要有一个下脚之地。</p>
而后来他想要的变得越来越多。</p>
他就像干渴了许久的海绵，疯狂且肆意得吸收着这个世界的养分。</p>
小世子很聪明，也很敏锐，但是相对封闭的生活环境使得他保有一份天真，他从来不曾对他生出一丝一毫的戒心。</p>
当时的玉天宝对给于他庇护的小世子亦是真心实意，但在依托于平南王府的资源后，他接触到了更加广袤的世界。</p>
本来或许他们二人会成为最好的朋友，也有可能他们会有不一样的发展，但是这一切都终结于世子的一场病。</p>
当时小世子高烧不退，作为她的朋友，玉天宝自然前去探望，便是在小世子的呓语中，他抓住了重点。</p>
小世子有着和当今天子一样的容颜，而平南王爷非他亲父。</p>
身世之谜加上平南王的意图彻底摧垮了小世子的心理防备，他病得迷迷糊糊，无意间便被玉天宝套出了许多信息。</p>
恶念丛生。</p>
此后，他便失去了他的小世子，他亲自下的手。</p>
他用罗刹教带来的毒-药，一点一点得投喂到了对他毫无防备的小世子口中，然后他和小世子互换了身份，小世子顺着他安排的路线北上。</p>
他记得那一日，就着明晃晃的月色，小世子站在渡口笑得眉眼弯弯对他说“我要走啦！”</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