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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似乎在举行庆典，艾德哥哥。”姬塔目光扫过广场，轻声回答道。</p>
广场中央一座骑马雕像高举旗帜，大理石面肃穆光洁。雕像下面搭了架子，似乎在人们离开之前曾经在这里布置了一座舞台。</p>
只是清冷月光下，舞台也空空如也。</p>
空荡荡的广场四周拉起了七彩布帷，陈列长桌，铺上桌布，其上堆满圆硕的酒桶。仿佛只要拧开笼头，馥郁的美酒就会喷涌而出，盛满木杯，酒香四溢。</p>
不过酒客早已离开，夜色下的广场，寂无一人。</p>
广场上回荡着一些低沉的叹息声，方鸻回过头去，心中若有所感。似有形形**的目光在周围的建筑中觊觎，但又有一个根深蒂固的念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错觉。</p>
“塔塔小姐，你能感受到什么吗？”他在心中问道。</p>
“你很紧张，骑士先生。”妖精小姐平静地回答道。“塔罗学派的魔导士们最擅长幻术，他们认为幻境的作用是操控人心，因此你首先必须克服自身的恐惧。”</p>
“我并不害怕，只是有些迷惑，塔塔小姐。”方鸻皱着眉头看着周遭的一切，任何人在这样似是而非的环境下都会感到迷惑不安——多里芬的幻境本来就难于解释，何况今晚他们的遭遇更加离奇。</p>
“迷惑让你踌躇了。”</p>
“可是……”</p>
“当人向前走时，才能看到更多的风景，而在原地踌躇不前，于困境也无济于事。”妖精小姐声音十分安定。“自我怀疑无益处，骑士先生。”</p>
方鸻闻言不由霍然开朗，妖精小姐的镇定好像感染了他，他松开姬塔，缓步向广场上走去。</p>
“艾德哥哥？”姬塔有点紧张地拽住他的袖子。</p>
方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在这里等着。“别担心。”</p>
他抬头看向前方，轻叹道：“这应该是多里芬遭遇灾难之前的景象，可此地萦绕的幻境反反复复让人们看到这些片段，究竟是为了什么呢？”</p>
姬塔不太放心，扶着眼镜追了上去。她一边追着方鸻，一边小声问：“大家在梦中看到的那场灾难发生之前，多里芬正在举办这场庆典？会不会是庆典上发生了什么，艾德哥哥？”</p>
“很有这个可能。”</p>
方鸻走到一张长桌边，就像所有地区盛大的庆典上一样，长桌上摆满了美酒与食物，下面的箱子里，堆满各色水果。</p>
他伸出手，在一只黑李上碰了碰，光滑的表皮上冰冷的触感，似是实物。这时一只短短胖胖的手已经从旁边伸来，一把拿起那个李子，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p>
然后‘嚓’一声咬了一口，一口饱满的汁水。帕克一手拿着咬了一口的黑李，鼓着腮帮子一边咀嚼一边看着他，一边拿起另一个黑李递过来。“很好吃，试试吗？”</p>
“这是亡灵的东西！”姬塔吓了一跳，赶忙用手拍掉帕克手上的李子。</p>
帕克有点可惜地看着那个咬了一口的李子在地上滚了两圈，沾满尘埃。“可它还蛮好吃的，我以前没吃过亡灵的东西。”</p>
方鸻无语地看着只知道吃不要命的家伙。</p>
他看到帕克偷偷将剩下那个李子塞到背包里，见对方不像要中毒而亡的样子，才摇了摇头没去管这家伙。</p>
这时候，后面的其他人也跟了上来。</p>
“发现什么了吗，艾德老弟？”汉森问道。</p>
方鸻摇了摇头，没有作答。他看了看不远处那雕像，向前走去，这时奇异的景象发生了。</p>
似乎顷刻之间，一道道幻影浮现在广场上，苍白朦胧，人影憧憧。方鸻不由停下脚步，看这些影子在长桌之间穿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p>
每个人都有些不安地看着这一幕，藤叶女士旅店的遭遇犹在眼前。</p>
方鸻抬起头，一道较为苗条的身影从雕像中浮现了出来。而在那之前，他早就感到了这道来自于雕像上的目光。</p>
那道身影似乎在注视着他们。</p>
但它的目光并没有在他们身上过多停留。隐隐约约，方鸻似乎听到对方低叹了一声，那是个女性的声音，低沉而又有些哀怨。</p>
与他梦中所见的那个声音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一致，似乎有三四个声线揉杂其中。</p>
一个坚定，一个悲伤，一个纯真，至于还有一个隐藏于众多声音之后，却让人听不清楚。</p>
“是否感到过后悔？”</p>
“后悔？”方鸻听到那低沉的叹息声，萦绕于他耳边的话语，不由微微一愣。</p>
身影迎面走来，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它穿过自己向前走去。“等等女士。”方鸻转过身，只看到它背影消失在幻影之中。</p>
其他人都有些疑惑地看着他。</p>
“艾德哥哥，怎么了？”</p>
“你们没看到吗？”方鸻同样惊讶地看着其他人。</p>
人们皆摇头。</p>
这时方鸻又感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略微一怔向那个方向看去，人影交织之间，他又看到了那道身影。它定定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他。</p>
“那里，你们能看到吗？”方鸻指过去问其他人。“那道身影，它好像在看我们。”</p>
“可我们什么也看不到啊，非要说影子，这里人到处都是。可艾德哥哥，你说的是哪一个？”天蓝一头雾水地看着那个方向。</p>
“带我们过去。”希尔薇德小声说道。</p>
方鸻点了点头。</p>
艾缇拉则在一旁提醒：“小心一些，艾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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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妄的幻影立于原地，等方鸻走近，才发出一声空洞的叹息。</p>
“……虚妄的轮回有时候未必是一件坏事。”</p>
“虚妄？女士，你说什么？”</p>
那个声音的语调开始变化，逐渐变成成熟起来。“小心你身边的人。”</p>
方鸻一愣：“身边的人？”</p>
声音进一步尖细：“因为那些假意爱你的人会骗你，虚假的期许有朝一日会变成恶毒的诅咒，来帮助我吧，我们是一类人。”</p>
方鸻一皱眉，这是什么鬼话。他伸手一指，发条妖精从魔导炉的滑轨上飞起，‘嗡’一声穿过那道影子。</p>
幻影被撞得四分五裂。</p>
“冷静一些，艾德。”艾缇拉走上来，抓住他的手：“怎么了？”</p>
方鸻把自己看到的事情描述了一番。</p>
希尔薇德听了不由扬了扬眉毛。</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