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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有些害怕，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发条妖精用到这个程度，下意识想要后退。但方鸻此刻平静得像是一具石像，像是任何事物都不足以让他分心丝毫，空间与时间，对方的反应在他眼中演绎的是一个固定的概率。</p>
“他要转身，中央突击。”</p>
“向左。”</p>
“攻击他的右手。”</p>
“他失稳了。”</p>
爱丽丝抄起美少女的大长腿就是一个侧踢，一脚揣在对方胸口，将那一脸错愕的夜莺被踹飞出去，紧接就是一把飞刀**他脑门。</p>
那人恐怕至死也没明白，面前这个这少女怎么忽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p>
“对方还有六个人，那两个夜莺的目标在你身上，他们在——”</p>
方鸻语气一停。</p>
他头一抬，视野瞬间拔高，整个战场在他眼中像是一个预设好的沙盘。在更远的距离上，两个游侠，一个神射手正在靠近，试图走出射击死角；稍微靠近一些，是一个匆匆赶路的铁卫；再近，一左一右两个夜莺正左右包抄过来。</p>
在托登之战中，双方工匠争夺战场侦查权堪称惨烈，但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舞台。</p>
“累了吗？”</p>
“有点，”爱丽丝喘着气点点头：“艾德先生好温柔啊。”</p>
“温柔吗？”方鸻楞了一下：“我只是说，体力消耗太大就避战吧。”</p>
“避战？”</p>
“听我的，接下来交给你姐姐了。”</p>
“爱丽莎小姐？”</p>
“我在。”</p>
队伍频道之中传来双胞胎的姐姐的声音。</p>
方鸻还没觉出异常，但爱丽丝已经微微一愣。</p>
“那两个夜莺在你左右两边，还有一个铁卫不足为虑，但你要小心对方正在进入战场的投射单位，距离四五七，不排除有增加射程的装备。因此保险起见，你只有十三秒安全期。”</p>
“现在，向右跑。”</p>
爱丽丝一动。</p>
那两个夜莺就反应了过来，他们大约是没料到对方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其中一人立刻化为一道阴影落在爱丽丝前方。</p>
那是一个双持刺客，双匕交错就准备拦下少女的去路。</p>
爱丽丝心下一紧，面前这个暗岚的夜莺她认识，记得对方是一个等级很高的小姐姐，至少比先前和她交手的那一个厉害多了。</p>
她要突围的话，十多秒钟无论如何也不够时间的。</p>
方鸻也皱了一下眉头。</p>
“向后。”他想说，但才刚准备开口，却发现对方的路径有些异常。他一愣，心中不由一突，对方想要硬扛爱丽莎一击拦下她妹妹。</p>
他扫了一眼对方的装备，亚沙蛇甲，还真有可能吃下同等级夜莺一击。</p>
但爱丽莎已经出掷手中的**，犹如黑暗之中的一道金光，黎明前的晨曦，曙光直接穿透了那夜莺的胸口。她在收手一回，一道天火从远处呼啸而至，再次命中对方。</p>
那夜莺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噗通一声跪倒在爱丽丝面前，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p>
爱丽丝捂着嘴巴后退一步，低声说道：“对不起。”然后一埋头就从对方身边冲了过去，只留下对方烧成焦炭一般的躯体，化为星星点点的星光。</p>
曙光。</p>
方鸻这才想起来，爱丽莎手上的武器也不一般，那可是他亲自制作的传奇**啊，别的没什么长处，攻击高得可怕。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p>
而这时候，缺口终于已经打开。</p>
两姐妹也已经靠近了树林方向，方鸻再一次拔高视野，这时候只要冲出对方游侠的包围圈，不让铁卫和夜莺咬上来。这对姐妹就应该可以成功逃离了。</p>
不过他发现，对方似乎猜出了他的发条妖精的存在。</p>
他们的游侠开始隐蔽自己，不断变幻路线，并交替掩护，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有点意思。”方鸻忍不住笑了，对方这绝对是先前那个杰弗利特红衣队的战斗工匠在后面指挥，那家伙果然还是没走啊。</p>
但如果是他一个人，对方这小把戏说不定可以奏效，把人数优势发挥到极致，有想法。可惜方鸻指挥自己的发条妖精从不紧跟，每当有人进入另一个区域，则负责不同区域的发条妖精会自动接替分工。</p>
每个区域划分得清清楚楚，就像它们拥有自己的智慧，将分管的职责弄得明明白白，绝不越矩。事实上早在双剑之战时代，翡翠之剑的战斗工匠们就把这一套理论玩得纯熟。</p>
后来这套理论进一步发展，落在方鸻手上时，早比它古老的前辈更为完善，由于毋须和外人配合，他一个人使来，更加得心应手。</p>
但这并非是一个一人就能操作的技巧。</p>
可还有塔塔小姐。</p>
两者本就心有灵犀，彼此共享一个思维与感情——方鸻站在平台之上，平举的右手像是操纵着无形的提线，妖精小姐控制的玫玫与他背身而立，圆头的皮鞋上点缀着星子一般的玫瑰，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彼此背靠着背。</p>
妖精小姐举着左手，而方鸻举着右手。</p>
两人皆略微低着头，各自注视着面前并不存在的‘提线人偶’。少女妖精荷叶边的淑女帽下，是一双炽银交织月华的眼睛，和如金属的银一般纯洁的面孔。</p>
尖尖的手指轻抬，毋须交流，便已心意相通，像是坐在同一架钢琴上的两个人，你出左手，我出右手，但指尖按下琴键时。</p>
悠扬的乐曲便自然而然地潺潺流淌而出。</p>
一束束龙之魂的银光从方鸻手上分离出来，连接上妖精小姐纤细的指尖，它们彼此分裂，又彼此聚合。反复从两人的指尖之间交替，像是传递着一种无声的默契。</p>
妖精们令行禁止，严整如一支军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