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弃妃三-五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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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昭还是没有回头，仿佛对楼下的风景十分感兴趣。</p>
阿嫣也不瞧他，一边吃东西，一边欣赏自己的新饰品。</p>
一壶茶少了小半。</p>
阿嫣唤来跑堂的结账。</p>
伙计拿着碎银走了，杨昭才缓缓站起，向这边走来。</p>
阿嫣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既不躲闪，也不起身相迎。</p>
杨昭在她对面坐下。</p>
珠儿哪里还敢继续坐着，赶紧站了起来，僵硬地立在阿嫣身边。</p>
杨昭眉眼淡淡，问道：“买了些什么？”</p>
阿嫣瞥了眼收起的东西，声音也没多少起伏：“一些衣裳和首饰。”</p>
杨昭笑了笑，摇开雕象牙骨折扇，闲散地扇了两下：“你倒是有闲心。”</p>
“日子总要过的，总不至于你盼着我死，我就非得凄惨地等着咽气。”阿嫣一手支起下巴，凉凉道：“行了，天又不热，扇什么风。”</p>
杨昭不听她的，漫不经心地摇几下扇子，又道：“听说，你在将军府过的不错。”</p>
阿嫣淡笑：“可不是么。宋太医说我活不过两月，谁想离宫后，心情一好，就这么撑下来了，你记得回去后问问那老庸医，可是皇宫的风水不好，太晦气了，才导致我疾病缠身。”</p>
杨昭摇了摇头，平静道：“陈嫣，宫里从没有人要害你，是你兴风作浪，搅得后宫不得安宁。”</p>
阿嫣抬手掩住唇，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散漫道：“我没空与你扯旧事。”一句说完，侧过头，直视男人的眼睛，声音一点点冷了下来：“怎的，你见我日子好过，又想给我添堵？陛下，你都坐拥天下，身为江山之主了，心胸开阔些，何必同我一般计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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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自己的东西，连告辞都不说，直接走了。</p>
珠儿忙跟上。</p>
杨昭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蓦地起身，开口道：“韵儿怀上了孩子。”</p>
珠儿大惊，差点绊倒。</p>
阿嫣却不曾停步，头也不回：“关我何事？”</p>
杨昭瞧着她下楼，走到窗边，两手扶着窗台，又看着她上轿子，消失在重重帘幕后。</p>
看得久了，忽然就有些难受。</p>
他偶尔听见宫人窃窃私语，说是废妃陈氏回府后，非但没有如所有人预料那般，尽快的一命呜呼，反而身子好了起来，近来还时常上街采购玩物。</p>
他本是不信的。</p>
那个女人……他太了解了。</p>
阿嫣对他情根深种，离了他必然活不下去。</p>
今日所见，却证明他错了。</p>
多少年了。</p>
想起阿嫣，他首先记起的不是娇俏甜美的发妻，而是深宫中苍白尖刻的女人，如渐渐腐烂成灰的残花，丑陋而令人厌烦。</p>
那女人永远活在过去，永远只记得大婚时所谓的承诺，拒绝接受现实。</p>
他是帝王，为了皇家子嗣，必须三宫六院，雨露均沾。</p>
那女人却不能理解，也因此变得更为疯狂。</p>
十四年夫妻，落到如今的结局，亦非他所愿。</p>
他的阿嫣，本该是一袭红衣，骄傲如烈阳的女子，而深宫中那苍白疯癫的女人，和他当初所爱的少女，根本无一处相似。</p>
杨昭心底清楚，他愧对那个女人。</p>
然而，伴随愧疚而来的，却是沉郁的枷锁，和更浓烈的反感。</p>
没有人喜欢总欠着别人。</p>
今日见到的阿嫣，却带回他记忆深处的美好。</p>
那个阿嫣单纯善良，一颦一笑明艳动人，使人心生欢喜。</p>
那个阿嫣待他情深不悔，生死追随，不会总念着旧账，也不会和他针锋相对。</p>
那是他深爱过的女人。</p>
*</p>
岳凌霄在院子外练剑。</p>
是的，他特地选在练武阁外头，习武之人视力绝佳，那女人若是回来了，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p>
他也可以在对方发现前，先行回房。</p>
长剑凌空劈下。</p>
第一剑，这几**心神不宁的，都怪那作死还得拖上他的女人。</p>
第二剑，世间竟有这等恬不知耻，可恶透顶，水性杨花的女人。</p>
第三剑，作死便也罢了，却在……却在那等紧要关头昏了过去，短短半个时辰，他比在战场上生死一线时，更受煎熬。</p>
……</p>
汗水顺着下颌流了下来，掉在泥土地上。</p>
第十五剑……</p>
那女人出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p>
他越发烦躁。</p>
好在挥出第二十二剑时，视线中出现了阿嫣的身影。</p>
岳凌霄收起剑，立在练武阁门口。</p>
脑海中想着转身就走，身体却想着再瞧一眼再走。</p>
待那两人走的近了，他突然发现……阿嫣的丫头脸色不对，头冒虚汗，魂不守舍的，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p>
阿嫣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看到了他，也只是微微扬了扬眉：“兄长在练剑？”</p>
岳凌霄汗流浃背，后背的衣衫贴住身体，手里又拿着剑，问这种话相当于废话。于是，他不搭理，开门见山道：“你去哪里了？”</p>
阿嫣说：“上街买衣裳首饰。”</p>
岳凌霄拧眉：“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回来。”</p>
阿嫣奇道：“你怎知道我平时多久回来？你跟踪我，还是整天躲在树上偷看呀？”</p>
岳凌霄面色窘迫，低哼了声，不答。</p>
阿嫣笑了声，慢声道：“今日在茶楼碰见陛下了。”</p>
岳凌霄心口一紧，不自觉地握紧剑柄：“皇上？”</p>
阿嫣反问：“还能有哪个陛下？”</p>
珠儿苦着脸，拽住阿嫣的胳膊：“娘娘，皇上……皇上不会对咱们如何吧？”</p>
阿嫣笑着刮了刮她鼻子，戏谑道：“不会，说不准八抬大轿接你回宫呢。”</p>
珠儿皱着小脸，急道：“娘娘！”</p>
阿嫣往落雨轩走：“我说了不会，那就是不会，你用不着杞人忧天。”</p>
珠儿心不在焉地跟着主子走回落雨轩，快进屋了，才感觉不对，回头一看，岳凌霄也跟着过来了。</p>
阿嫣也在看他：“有事？”</p>
岳凌霄沉默片刻，启唇道：“……喝茶。”</p>
阿嫣似笑非笑：“我这儿的茶，你还敢喝？胆子不小。”</p>
岳凌霄攥紧了手，脸色的变化精彩极了。</p>
阿嫣摇了摇头，无心捉弄他，对珠儿道：“给岳公子上茶。我只想喝水，不然清酒也成。”</p>
珠儿领命去了。</p>
屋子里陷入寂静。</p>
阿嫣从里屋找到了镜子，又开始对着镜子，往脸上抹前天买的胭脂，因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压根感觉不到其他人的存在。</p>
岳凌霄等了又等，实在不耐烦了：“陈嫣。”</p>
阿嫣没放下镜子，只是斜睨他一眼：“你说，我听着。”</p>
岳凌霄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闷了半天，憋出几个字：“那天……为什么？”</p>
阿嫣奇怪地看着他。</p>
珠儿送来茶水和清酒，又识趣地退下。</p>
阿嫣给他倒了杯茶，给自己倒了杯酒，握着酒杯晃了晃，缓声道：“我不喜欢成天喝茶，更讨厌闷坐几个时辰，只是喝茶。”</p>
岳凌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p>
“我不喜欢装成病入膏肓的模样，引人同情。”</p>
“我讨厌说一些伤春悲秋的废话，什么生啊死的，听着就烦。”</p>
“可我装了那么久，你以为是为什么？”</p>
岳凌霄紧盯着她。</p>
阿嫣柳眉舒展，坦然微笑道：“当然为的是骗你**。喝茶是为了培养你的习惯，装病装淡泊，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这样你明白了？”</p>
岳凌霄沉默，脸色忽而涨红，忽而铁青，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你——”</p>
“别你啊你的了。”阿嫣摆摆手，笑得张扬而挑衅：“你想说我不守妇道，大逆不道，水性杨花，随便说，说够了喝杯茶润口，赶紧的回练武阁去，别打扰我钻研美容驻颜术。”</p>
世间……世间竟有这等混账之人！</p>
岳凌霄本想等阿嫣道歉，想着她若是知错了，他便也能放下，以后还可以时常过来作客，没想到她不仅毫无悔意，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这种荒谬的话。</p>
阿嫣偏过头看他：“还不走？”</p>
岳凌霄又想开口。</p>
阿嫣赶在他之前，加上一句：“再不走，我**服了。”</p>
这句话显然奏效了。</p>
男人丢下冷冰冰的‘无耻’两字，甩袖就走，走前还不忘记带翻一张椅子，以此显示他内心有多么震怒。</p>
阿嫣看都不看他。</p>
人走远了，阿嫣问镜子：“好感度多少了？”</p>
“五十五。”</p>
生气也不降，还升了五点。</p>
阿嫣叹气：“男人对你不上心的时候，你得忍着他，哄着他，宠着他，还得想法子引起他注意，等他对你上心了，作天作地都能加好感值。”手指在镜面上划了几下，声音带着笑意：“你说，好不好玩？”</p>
老古董却没有附和的闲情逸致。</p>
它心里七上八下的，紧张得不知所措，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偷瞄阿嫣的目光，也越来越心虚。</p>
怎么办怎么办……</p>
如果说了，宿主会不会一怒之下，摔了它？</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