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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回家同妻子说到他爹要立后的事,纵先前李九江在江南同五皇子提及过给苏妃升位份的事,但将此话真正从他皇爹嘴里说出来,五皇子回家时的神色都是有说不出的悲喜难辩,许久,五皇子颇是唏嘘道,“你是没见,父皇一说议立后位,满朝都没了动静。我也给吓了一跳。”饶是李九江提过,但机会真正来临时,做庶子做了三十几年的五皇子,心下种种滋味,一时难以形容。</p>

有这样的机会,而且,他可以为母亲一博,五皇子当然是欢喜的。但,这欢喜中,又有无数说不尽的辛酸与疲倦。</p>

谢莫如是始终如一的镇定,她道,“这有什么好惊吓的,陛下一国之主,总不能一直光棍吧。”</p>

五皇子反唇相驳,“父皇后宫妃嫔有的是,哪里能说是光棍。”</p>

谢莫如正色,意味深长的看向五皇子,道,“这话何其糊涂,妃嫔,侧妾耳,只有皇后,那才是陛下的正妻。没有皇后,便是光棍。”</p>

五皇子对母妃很是孝敬,虽知谢莫如说的是正理,心下到底不怎么开心。谢莫如拉他一把,“你怎么傻了,这样的良机,难不成要放过?”</p>

五皇子顿时来了精神,悄与妻子道,“你觉着,皇后能成么?倘皇后不成,皇贵妃你觉着如何?”五皇子虽有大功于朝,但,完全看不出他皇爹对太子有什么不满来。纵他皇爹待他好,但为东宫稳固,后位,五皇子总觉着没什么大把握。</p>

“你自江南回来,扶风南安侯他们都得了重赏,只有你,唯有万亩良田与扩充五千亲卫的赏赐。这样的赏赐,不足酬你平定江南之功,要依我说,陛下怕是已有给母妃升一升位份的意思。”谢莫如知五皇子的顾虑,便与他细细分说,道,“宫中已有两位贵妃并立,纵母妃升至贵妃,可论资历却是不及赵谢二位贵妃。这次,起码是皇贵妃,是不是皇后,怕是陛下也在犹豫。”</p>

见妻子与自己的判断相同,五皇子也将心事说出,道,“东宫毕竟无甚大过,父皇怕是担心立母妃为后,嫡庶不明呢。”这些心事,他并不是要瞒着妻子。其实,凭妻子的聪慧,他不说,妻子也能明白。只是,这话一旦诉诸于口,五皇子就觉着,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他对东宫的态度,是真的完完全全不一样了吧。</p>

谢莫如就等五皇子这话呢,闻言先递了盏茶给五皇子,令他喝盏茶静静心,方道,“嫡庶,是给外人看的。在父母心里,孩子都是自己的骨肉,陛下一向心疼殿下的。再者,我不好贸然评断东宫,但说什么嫡庶不明的话,谁要敢讲这话,殿下只管啐回去。这世间难道除了嫡庶,就无长幼了么?再者,便是分嫡庶,除了元配褚皇后,胡皇后是第二位皇后,便是再立后位,也越不过胡皇后去。咱们是母妃亲生,自然是盼着母妃好的,可说句逾越的话,便是立了赵贵妃为后,大皇子的出身在礼法上也越不过太子殿下的。”</p>

五皇子听此言,顿觉开了灵窍,是啊!他毕竟是做弟弟的,便升了嫡子,长幼上他也是不及太子。五皇子连声道,“我看,满朝文武都不如你想的明白。”</p>

谢莫如微微笑着,意味深长,“他们不是不明白,是想得太远,也想得太多了。”</p>

五皇子道,“不要说他们,就是我,碍着太子,也要多想的。”</p>

“殿下是当局者迷。”</p>

五皇子心下烦难解了大半,笑问,“你不是当局者?”</p>

“我想此事多少年了,只是没叫殿下知道,自然想的明白。”谢莫如此话一出,五皇子不禁大为感动,又有些羞惭,道,“我倒不如你对母妃孝顺。”原来他媳妇早就想着给他娘升位份的事了。</p>

谢莫如嗔道,“真是傻话,倘没有你在外建下功勋,我就是再想,这事也成不了。”当然,这也是苏妃与谢莫如这些年处出的情分,谢莫如才愿意为苏妃谋划。</p>

相对于皇贵妃,五皇子自是更愿意亲娘做皇后的,夫妻俩难免筹划了一番。</p>

穆元帝此言一出,帝都城风云再起,筹划的便不只是五皇子夫妻,只要是有娘家的宫妃,没有不筹划的,就是帝都权贵圈的热门话题,也由五皇子在江南搜刮民脂民膏转到了谁是下一任凤仪宫之主上去。</p>

连准备着让爵的赵国公也摸着一把花白胡须与外孙大皇子道,“我原想着,上有了年岁,该是歇一歇将爵位让给你舅舅的时候了。如此,我也享几年清福。不想朝廷又有大事,还是待操完了这桩心事,再让爵不迟。”</p>

大皇子便同外祖父商议着,看有没有可能给他娘赵贵妃升一升。外祖父外孙子商量半日,赵国公方告辞了去。与外祖父商议过后,大皇子还琢磨着再走一走岳家路线,便寻机同大皇子妃道,“父皇着议立后之事,母亲在贵妃位上多年,就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了。”</p>

大皇子妃正心烦婆婆赵贵妃把二闺女许配给赵国公重孙的事呢,听丈夫提及立后之事,大皇子妃强忍着不愿扰了大皇子的兴致,一面翻看自家库里清单给长女筹备嫁妆,一面漫不经心道,“这是长辈的事,按理,咱们做儿女的不好插嘴,可世间没有不盼着父母好的儿女。母妃这些年在宫里,父皇就是看着殿下的面子,也不会委屈了母妃。只是,立后一事非同小可,殿下端看父皇心意罢了。”</p>

大皇子妃不过搪塞之言,大皇子一听大皇子妃这话,却顿生知音之感,道,“可不是么。你说,父皇要立后,除了母妃,还能立谁?”就想着跟妻子提一提,让妻子回娘家给母亲拉一拉人脉。</p>

大皇子妃却是给丈夫噎着了,又不能不问,不然如何得知丈夫哪里来得这般雄心自信,便道,“不知殿下此话从何而来?”</p>

大皇子理所当然,“现下宫里,母妃品阶最高。”</p>

大皇子合上府库清单,压在手下,不得不给丈夫提个醒,“谢贵妃一样是贵妃呢。”</p>

大皇子道,“当年,母妃封贵妃在前,谢贵妃封贵妃在后。何况,我较老三年长。”</p>

大皇子妃叹道,“我也不是有意要扫殿下兴头,只是,我得说一句,倘父皇有意立母妃为后,早便立了。为何直到现在方提此事,殿下恕我直言,五殿下功高,这个时节提及立后一事,苏妃娘娘未必没有机会。”</p>

大皇子先是一瞪眼,而后忽叹了一声,道,“老五的确功高,只是,我也是母妃的儿子,今有这机会,焉能不为母妃考虑。”</p>

大皇子妃见丈夫还算明白,劝他道,“母妃已是贵妃之尊,子孙双全,便是再立新皇后,也断不能委屈了母妃去的。殿下为母妃考虑,五皇子也是做人儿子的,怕是与殿下一个心呢,要我说,何苦搅进这乱局中,没的扰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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