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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梵听得心里酸酸的。</p>
尤其刚受过亲娘刺激，穆梵心下不由想，怪道说妻妾不同呢，非但地位不同，这见识也是大有不同的。他生母这辈子就想着母以子贵了，却怎知一个贵字的背后，是整个江山的责任。</p>
穆梵与嫡母商量了些近来朝中之事，谢皇后于国事一向清楚，多有指点之处。谢皇后道，“你父皇丧事结束，晋王等必要请求带几位太妃太嫔的回藩地就藩的，这事儿，你怎么看。”</p>
穆梵想了想，道，“太皇贵太妃也已离逝，当年太宗皇帝亦太妃随藩王就国的，如今，儿臣想着，几位老太妃上了年岁，与藩王就国，倒也无妨。”</p>
谢太后颔首，却是道，“暂不要应他们。”</p>
穆梵有些不解。</p>
谢太后道，“你先推脱着，叫他们来问我，我这里必不应。他们还会回过头求你，你来与我说，之后，你再与他们应下此事，叫他们知你个人情。”</p>
穆梵道，“这不是叫母后做坏人么。”</p>
“这也只是些寻常手段罢了，不然，他们哪里肯知你的好处。”谢皇后看他犹豫，道，“莫啰嗦了，眼下你得把皇位坐稳。晋王齐王楚王皆较你父皇年长，其他几人，也是你的叔辈，当初你父皇病重也没叫端宁回来，就是想让你平平安安继位。眼下你继了位，他们来了帝都，也是要掂一掂你的份量的，必不能叫他们小瞧你方好。”</p>
谢皇后一辈子都在权力场中，其经验老道自非穆梵可比，穆梵趁此时机也好生请教了谢皇后一番，谢皇后并不事事插手，不过是点拨他一二罢了。谢皇后道，“这帝位，不是教出来的，得自己悟，哪天突然悟了，再回头看，就觉着，原来是这样的，其实很简单。”</p>
穆梵道，“儿子如今就觉着千头万绪。”</p>
谢皇后道，“你以前在你父皇身边儿，也看过他理政，自你父皇病了，他便有意叫你自己理政，他不过从旁指点着你些。你先时就做得很好，继续如先时那般就好，倘真有什么事不能决断，与我说，我也能给你出出主意。帝王这活儿啊，干熟了就好。”</p>
穆梵得按时去哭灵，陪谢皇后说会儿话便辞了去。</p>
谢皇后对于哭灵之事一向淡淡的，昭明帝过逝，她比任何人都伤心，但，她不想与那些人一道在灵前哭个没完。哭有什么用呢？</p>
哀思，从来不是眼泪可以寄托的。</p>
谢皇后召来紫藤，与她道，“你拿着腰牌去太医院，与夏青城一道去趟承恩公府，看看祖母如何了？”昭明帝过逝，谢老太太并未进宫，谢芝之妻吴氏进宫来了，说是谢老太太身上不大舒坦。谢皇后知道谢老太太一向谨慎，若能起身，那是必然会进宫的。如今进不得宫，想是病的沉了。</p>
紫藤连忙去了。</p>
待得傍晚，夏青城方与紫藤回宫，夏青城一向有话直说的，他道，“也就这几日了。”</p>
谢皇后挥挥手，让他下去了。</p>
紫藤道，“看老夫人形容尚好，还说，待她大安要进宫来，让娘娘不要太过悲痛。”</p>
“我知道了。”</p>
先帝尚未发丧，谢老太太便过逝了。</p>
谢家面临再一次的守孝，谢柏谢芝皆回家治丧，穆梵命礼部赏了丧银纸马之物，他儿子们尚小，秦王要张罗宫里治丧之事，便派了王兄周王肃王代他去祭一祭谢老太太。</p>
齐王也奉母命去祭了一回外祖母。</p>
谢皇贵太妃十分悲伤，齐王妃没少过去劝慰婆婆。谢莫如对谢老太太的丧事一如当年对谢老尚书过逝之时，命宫人过去问了谢皇贵太妃可有奠仪之物，谢莫如命宫人一并带了去。</p>
谢老太太过逝后，帝都还有两人先后过逝，一则为西山寺文休法师，二则为闻道堂北岭先生。其实，这三人都称得上喜丧了，谢老太太八十几岁高龄，文休法师北岭先生皆百来岁的人了。</p>
谢皇后少时便与文休法师相识，文休法师天下神卦的名头，就是打谢皇后这儿来的，先时文休法师奉命卜国运，都要谢皇后在一旁协助。文休法师一去，谢皇后知晓后道，“法师一代高僧。”写了道挽联命内侍刘景送了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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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江北岭，谢皇后与穆梵道，“江北岭此人，太祖皇帝时便想要征他为官，他辞命不受，远走北岭之地，后于北岭成就一代文名。至太宗皇帝时，江北岭来帝都，掌筑书楼一事，后先帝奉太宗皇帝之命在南效建闻道堂，留江北岭于帝都。今他故去，皇帝去祭一祭他吧。”</p>
穆梵去了。</p>
接着没几天，蜀中那边儿传来薛帝师过身的消息。</p>
谢皇后淡淡道，“这是太宗皇帝于九泉之下想念薛帝师了，太宗皇帝有遗命要薛帝师陪葬太宗陵的，把薛帝师的棺椁运来，允他随葬，让他们君臣好九泉下相聚，再叙君臣之情。”</p>
其实还有人说，前头太宗皇帝过世那一年，也是好多重臣随太宗皇帝而去，今先帝过逝，亦有诸高僧名儒随行，这是以免先帝路上孤独呢。</p>
说这话的人呢，是有些迷信。但听这话的，就有人瞎寻思，心说，先帝带走高僧名儒倒罢了，那谢老太太算是怎么回事，太丈母娘？或者是先帝原是想带谢皇后一道走，结果，鬼差勾错了人！</p>
反正不论什么无稽之谈吧，先帝发丧的日子到了。</p>
因先帝陵寝尚未建好，便先停灵皇庙，待先帝陵建好再送进陵中安息。</p>
昭明帝发丧之后，穆梵先与内阁商议给家里人升职一事，先是嫡母谢皇后升为谢太后，太子妃苏氏升为皇后，余下侧妃曹氏侧妃戚氏皆是有子侧妃，穆梵与嫡母商量过二人之事，谢皇后道，“你的妃嫔，你与太子妃做主吧。”</p>
穆梵与太子妃商量后，曹氏生有长子，便为淑妃，戚氏生次子，为贤妃。</p>
余者，太宗的太妃们也要升为太皇太妃，先帝的妃嫔升为太妃太嫔。这是宫里的人，宫外的，端宁公主升为长公主，长公主升为大长公主，文康大长公主升无可升，穆梵对于这位姑祖辈的长辈也颇为礼遇，赏赐极厚。</p>
第三就是对外戚的赏赐，胡家已经自承恩公的爵位上跌落下来，不必再考虑。谢家已是一等承恩公府，今谢家集体守孝，爵位上无可封赏，穆梵便赏了古玩器物土地庄田之类。然后，就是对苏皇后娘家赐爵了，苏皇后已与丈夫说了，“先时先帝登基，母后娘家也只是封二等承恩公罢了，我娘家断不敢与母后娘家相比的。”</p>
穆梵见妻子有意退让，便想着封岳家为三等承恩公爵，与谢太后说时，谢太后道，“皇后有此谦卑之心，是好的。只是，苏家不同别家。苏文忠公为朝廷操劳一世，劳苦功高，念苏文忠公的功劳，太宗皇后临终前赐下你与皇后的亲事。苏家，世代忠臣之家。我当时是因胡家为一等承恩公府第，故此，请先帝以二等承恩公爵封我母族。今我娘家已是一等承恩公爵，皇后娘家比照我先时即可。”</p>
穆梵想想，也应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