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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又穿过身后的两排洗衣机，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见江予夺，连个男的都没看到。</p>
“先生？”导购在后头叫了他一声。</p>
“就这个了，”程恪指了指那个镜面的洗碗机，“最小号的。”</p>
江予夺确定程恪回去跟导购试机子了之后，从一个双门冰箱后头转了出来，上了电梯，往楼下去了。</p>
程恪的眼角青了一大片，虽然不是特别肿了，但看上去也还是经历了一场恶斗的样子。</p>
不过看上去状态还可以，起码能看到自己在洗碗机上就停留了不到一秒钟的影子。</p>
江予夺叹了口气，这种错误以前他不会犯，一眼扫过他就会看到所有对他有利和不利的东西，今天却没注意到那个洗碗机。</p>
大概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程恪脸上了。</p>
走出商场的时候，卢茜给他打了个电话。</p>
“你过来吃个饭吧，牌舍这边儿，”卢茜说，“事儿都处理完了，吃完饭你找个家政或者什么的去把屋子收拾一下。”</p>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家政肯定不干这些，我找人吧。”</p>
“那行，”卢茜说，“带瓶酒来，我压压惊。”</p>
“好。”江予夺笑了笑。</p>
卢茜胆子挺小的，不怕活人，就怕死人。</p>
江予夺拿着酒到牌舍的时候，只有卢茜一个人在麻将桌旁边坐着。</p>
“没人？”他问。</p>
“有个屁人，今天谁还来我这儿打牌，都知道我那楼里死人了，”卢茜起身，去小厨房里把菜端了出来，“这帮狗东西，不怕死人，就怕财运受影响，你看吧，起码得两天以后才有人来。”</p>
“那正好休息休息。”江予夺坐下。</p>
“我没那个命，”卢茜说，“明天我回我妈那儿看看去，挺长时间没去看她了，你说这人，说死就死了，能多陪陪就多陪陪吧。”</p>
江予夺没说话。</p>
“今天你别喝酒了，脸色不太好，”卢茜看了看他，“是不是没睡好？”</p>
“睡挺好的。”江予夺搓了搓脸。</p>
一个晚上没睡好并不会让他的脸色有多差，今天应该是心情有点儿不太好，江予夺拿起筷子吃了口菜。</p>
因为突然死去的一个人。</p>
因为可能要消失的一个朋友。</p>
自从有了洗碗机，程恪觉得生活美好了很多，每天外卖一定要倒出来放在碗里吃，方便面泡好了也要倒在碗里吃，零食也要从袋子里倒出来放在盘子里吃……以前他没发现自己这么幼稚，一个洗碗机而已，玩了大半个月新鲜劲都还没过去。</p>
或者是生活太无聊了。</p>
没什么事儿可干，许丁约的一个视频还有一星期才去录，以前许丁两三个月请他一次他都觉得太多了，现在无聊得都想打电话过去让许丁快点儿剥削他。</p>
其实这样的生活已经挺长时间了，也就这阵儿才觉得特别难熬。</p>
也许是因为江予夺真的不再出现了，没有电话，没有消息，也没有偶遇。</p>
程恪皱皱眉，也不对。</p>
他跟江予夺总共也没打过几个电话，消息更是无从发起，他俩好友都没加，最多也就是遇个遇而已。</p>
这几个月他俩在一块儿的时间都凑不够一星期的，像这样大半个月见不着面是正常现象。</p>
……唯一不同的，大概只有江予夺的那句话。</p>
以后有什么事儿就找陈庆。</p>
言下之意，他不会再跟程恪有什么接触了。</p>
程恪叹了口气。</p>
洗碗机开始工作的时候，他拿着手机坐到了沙发上。</p>
戳来戳去半天也不知道该玩点儿什么，最后点开了朋友圈。</p>
挺长时间没看了，自从孤家寡人之后他就很少看朋友圈，那些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的内容，别说看了，想想都会觉得不是滋味儿。</p>
所有的人都过着从前一样的生活，他却站在了外面。</p>
朋友圈里第一条，是陈庆的。</p>
这让程恪很愉快，仿佛心理上有了一个缓冲。</p>
不过陈庆朋友圈的风格，要搁以前，看一眼就会直接被他屏蔽了。</p>
光今天一天就发了十条。</p>
店里的就得有五条，两条店里的广告，两条优惠活动通知，再来一条招聘，一个爱岗敬业的好员工。</p>
还有五条私人的，包括转发“新婚之夜他走进房间，却看见妻子……”以及“三十年档案解密！当年XX为什么BLABLABLA……”，最有智商的转发就是生活小窍门了，“生活达人教你如何快速套被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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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点进去看了一眼，发现这就是江予夺告诉他的那种方法。</p>
他硬是一边乐一边把视频给看完了。</p>
再往下翻，还是陈庆的，这人发朋友圈的频率能高到连续七八条都是他的。</p>
-江湖，我的青春</p>
非常**的一句话，但配的照片程恪却忍不住点开看了。</p>
照片上的场景他曾经看到过，楼后的街心小花园，花坛边上或坐或站的一帮人，还有中间叼着烟坐着的江予夺。</p>
程恪把照片放大，一直放大到江予夺的脸占满了整个屏幕。</p>
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整人个都舒服了。</p>
就像是看到水滴在宣纸上带着毛绒绒的边缘不断往外扩散伸展时的那种惬意。</p>
他点了一根烟，又往下翻了翻，陈庆坚持每天至少刷一次三哥，仿佛江予夺全球后援会。</p>
程恪唰唰往下翻着，不过没有翻到头，陈庆的朋友圈时限估计是半年，海一般的内容，一个小时也翻不到头。</p>
而且程恪也不想再看了，他直接点了添加好友，手机联系人。</p>
找到了江予夺的名字。</p>
微信名称：大寸</p>
程恪盯着这俩字儿看了半天，什么破名字，都不如陈庆的XX汽车美容小陈139XXXXXXXX。</p>
想不出什么好名字还不如就用真名，比如他。</p>
程恪给大寸发了好友申请，然后躺到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视。</p>
几分钟之后，手机响了一声。</p>
他拿过来看了一眼，大寸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