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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巧和郭俭年纪小，又爱新鲜，学得很认真。</p>
所谓适者生存，生物都能为了适应大自然而生成一些习性，更何况人了。他们先也有依赖，忘了就去问清哑。可清哑寡言，每问她时，不是忙得没空，就是一心沉入设计，回答简短。几次下来，两小也不指望她了，也不耐烦老是去问，因此每学一个字，都用心记诵，唯恐忘了。</p>
那郭勤已经七岁了，正是人嫌狗厌的淘气年纪。开始学还能用心，时间一长便觉不耐烦，学了前头忘了后头的。待清哑再问时，往往答不上来，只好再问。</p>
清哑也没在意，就再教他一遍。</p>
次数一多，她便发现：这娃儿不用心。</p>
她觉得不能由着他，于是再问便不理会。</p>
郭勤乐得不学，趁机跑去玩了。</p>
也没人强求他，这本也没什么。</p>
可是，当某一天长辈们都在的时候，闲话间问起他们跟小姑学了什么，郭巧和郭俭当即献宝，又背又写，展现许多“学问”；郭勤丢人就可想而知了，被郭大全一顿臭骂。</p>
他立志要学些东西，下回在长辈跟前挣回脸面。</p>
但是，他又不能定下心学，依然要反复问清哑。</p>
清哑依然不理他。</p>
他便急了眼，发脾气。</p>
清哑指着郭巧和郭俭道：“他们怎么记得？”</p>
郭巧得意地嘲笑他：“笨死了！老是问！我都记得了。”</p>
郭勤恼羞成怒，愤而起身，对清哑骂道：“认得几个字了不起呀，问你也不说！告诉一声也不少块肉，就这样小气！你个死哑巴子！一天到晚不吭声，长嘴就晓得吃！鸡都晓得叫，狗也天天叫，你长嘴不说话，干嘛不拿针线缝上，还省些粮食……”</p>
他秉承了爹**本领，骂得有声有色。</p>
可他忘了，小姑是长辈，而且是家里人。</p>
郭家家训：严禁窝里反！</p>
清哑怔怔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p>
跟个小娃儿计较，似乎不必。</p>
不计较，似乎也不对。</p>
小孩子这样骂人，还得了？</p>
谁知吴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门外，正听见这番话，顿时大怒，冲进来就给了郭勤一巴掌，把个娃儿打得趔趄后退。</p>
郭勤跳脚哭道：“你偏心！死偏心！哇哇……”</p>
一路哭喊着跑出去了。</p>
吴氏盛怒不息，跟着追了出去，一直撵到院外。</p>
她年纪大了，跑不过郭勤，被他溜掉了。</p>
这时郭守业回来，听说原委后脸色铁青，叫“老大！”</p>
郭大全也气坏了，心想这回一定不能手软。</p>
于是，在外逛了一圈的郭勤晌午回来，原以为没事了，却被爹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饭也不给吃，就罚跪在搓衣板上。</p>
蔡氏当然维护儿子，可被婆婆下死眼一瞪，再见丈夫神色非比寻常，公公一张老脸比外面冰雪还冷，哪敢再说二话！</p>
那郭勤本性聪慧，又继承了蔡氏的刚烈脾气，思想此事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学认字还错了？</p>
小姑明明就会，就是不告诉他，算什么小姑！</p>
他就骂了两句，奶奶打他，爹也打他，爷爷那模样恨不得要杀了他，所有人都骂他，可见人人都偏心小姑。</p>
他越想越伤心，梗着脖子跪在东厢堂间，觉得自己被遗弃了。</p>
他越不认错，郭守业夫妇火气越大，不肯松口饶他。</p>
郭大全见儿子这样，又心疼又生气。</p>
每一生气，就跑进屋骂他。</p>
进来一次骂他一回。</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