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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吞下一口口水，心里大声呼喊：我想学！我要学！可惜就是说不出口，长这么大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脾气这么臭。何老儿朝我一瞪眼，“你看看这个花生米。”我细细看了一眼，心中纳闷，“花生米很正常啊，没啥特别的。”何老儿气打不到一处来，吼道：“你这个笨蛋！就是正常才显出老爷子的本事啊！”我脑子一转马上反应过来，这颗脆弱的花生米把这么厚的砖砸出一个大洞，自己却安然无恙，这倒是稀奇的很。</p>
何老儿嘿嘿一笑，“知道厉害了吧，不过谅你也识不得这里的妙处，罢了，罢了，我可真是对牛弹琴。”我心里想着同样是从上面往下面扔东西，石块就能在泥地里砸个洞，而要是鸟蛋就算砸出个洞，自己也会碎。这可花生米比砖块要脆很多，竟然能刺破砖块而自己没有破碎，实在是很不一般。</p>
何老儿弯着腰把花生米拿下来，“这还只是半分的本事，如果练到巅峰，仅凭二指能击破百步之外任何东西，就算只练到半分，天上飞禽，地下走兽，也没有一样可以逃过你手去。”我的老天爷，这样的诱惑叫我如何能忍，以后捉鸟摸鱼我都只需要手指轻轻一弹就好，这样小伙伴们都会佩服我，愿意和我一起玩了。</p>
想到这里我小声向何老儿问道：“要练到这个水平很难吧，是不是要很久，是不是也很可能练不成这个本事？”我心里很怕何老儿说出个不字，何老儿看着我，正色一笑，“想要练成这个本事，第一要有机缘，第二要正直，第三还要能刻苦练习。”</p>
我巴巴地望着何老儿，何老儿眼角全是笑意，“机缘么，自然是看我老人家高不高兴，愿不愿意传你本事。”何老儿话不说完，只放眼看着我，我不免恨的牙痒痒，却满脸堆笑，“您老人家自然是愿意的。”</p>
何老儿笑的得意，却不置可否，“至于正直嘛，你这小子虽然有百般不好，倒还有几分侠义之心，勉强也算过了；最后一条刻苦练习，我猜要是别的事，你一向懒得很，自然是做不到的，但这个本事不比寻常，想必你还是肯下苦功夫的。”何老儿把眼看着我，不再说话，言下之意是三点我符合两点，就差第一点了。</p>
我心头暗恨，这下要是低头了，以后就要事事听命于何老儿，不能再争强，未免太丢面子。但转念一想，要是学成了这个本事，以后在小伙伴面前就有面子了，权衡之下，心中已有计较。换了个表情笑眯眯看着何老儿，弱弱说道：“爷爷，你就教教飞儿吧。”何老儿正喝着茶，冷不防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猛的一阵咳嗽，脸顿时胀的通红。</p>
我庆幸躲过了那口茶水，马上上前拍着何老儿的背，带着关切的语气，“爷爷，您慢点，都是我不好。”心里却说道：老子答应让你教了你也不用这么高兴吧。面上服软，心里面当然要加倍的找回面子，便以老子自居起来，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更恭敬起来，“爷爷您的本事这么大，以前一定是很厉害的好汉，我也不过是嘴上硬一点而已，其实爷爷最明白我的性子了，我在心里是十分敬佩您的。”</p>
何老儿忍住咳嗽，十分狐疑地看着我，然而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先生虽然严肃，但每每我们说他有圣人之风的时候，他虽然斥责我们胡说，眼角却是笑意盈盈的。何老儿显然也吃这一套，摸摸我的头笑盈盈道：“爷爷当然知道。”我猜想他心里肯定在想：我露了这一手本事，这个小家伙还不打心眼里服我。要是他知道我在心里已经自居老子，只怕一天光吃爆炒栗子就吃饱了。</p>
我笑得越发恭谨，何老儿已止住咳嗽，面带慈祥，“你小子要好好表现，现在时间不多，我传你一入门口诀。”说罢让我也夹起一颗花生米，让我如此如此，“‘分雨剑’、‘破云指’、‘劈天掌’是本门的三大绝学，眼下仓促，你年纪尚小，也只能学个形似，等眼下这件事过了，我再看你表现和资质，选取适合你的武功教你。”</p>
我双眼一热，忍不住要掉下泪来，何老儿说的很认真，似乎对我有着不小的期待，慌忙忍住泪，诚恳说道：“何爷爷，我会用心努力的。”何老儿呵呵一笑，“这才是好孩子，切记用势不用力，天地山川、金木水火都是势，你未必能懂，但要记在心里。运用我教你的运气心法，然后结合周围最适合的势，才能发挥出更强的威力。”</p>
我不觉茫然的很，何老儿夹起一颗花生米，轻轻往茶杯里一丢，花生米沉了一下又慢慢浮起来，何老儿看着我，“这颗花生米为什么沉不下去？”我皱一皱眉“水里有一股力托着花生米，花生米比较轻，如果是土块石子儿就会沉下去了。”何老儿点点头，“不错，你若在平地上，不过能搬起三二十斤的石头，但在水里能搬起的却要更重，原因不过是借用了水的浮力，这就是水的势。”</p>
我略微懂了点，又疑惑道：“可是水挡住了花生米下去，不是我们要的势啊。”何老儿拍拍我的头一笑，“问的好，所以水也分攻势、守势，江河横流、百川如入海，顺着水流行船可以事半功倍，逆流而行则多废气力，水的浮力阻力虽然都不利于进攻，却适合防守。然而阻力和浮力只要反其道而行之，也能发挥水的攻势，只需逆运内息即可，只是这未免深奥了些，你现在未必懂。我何家‘三分名动’能享誉百年，别人只知道‘分雨’、‘破云’、‘劈天’的凌厉，却不知道更重要的还在于能借用万物之力保全自身，立于不败之地。”</p>
我听了悠然神往，虽然还是迷迷糊糊，心里却越发地兴奋起来，又问道：“那天地有什么势了。”何老儿呵呵笑道：“你这个小家伙倒是好奇的很，荀子曰：天无实形，地之上至虚者皆天也。《周易》又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说的就是君子应该如东升之日，运行不息，即使身遭劫难，也当不屈不挠。所谓天的势就是睥睨天下的气概，不畏艰险的品质，不言退缩的精神，至于天可借之力反而是小道了。”</p>
我拍手点点头，“这天势很好。”何老儿看了我一眼，“天势固然好，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刚则易折，所以还需要地势。《周易》云：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能所向披靡笑傲天下是好，但若能包容万物，滋养天下，则是更高的境界。地之势就在于能承载一切的胸怀，恩泽众生的仁心，源源不绝的生命力，自然地上可借之力也不足为道了。”说罢何老儿眼中带着难以捕捉的温暖，“能借用万物之势虽好，但我盼你更懂这地之势。”</p>
何老儿说的这些我并不都懂，但是看着他恳切的眼神，我还是郑重地点了下头，何老儿哈哈大笑，“我刚说的都是空道理，眼下你自然还是多练练小道，想着怎么借用万物之力。”何老儿说完看我一脸茫然，不禁又勃然一怒，“刚刚不是教你法子了吗？怎么过头就忘了？”我吐了吐舌头，搞半天还是要从这颗花生米开始，真是浪费感情，但心里却是暖暖的，拿起花生米用何老儿教我的运气法子慢慢试练。</p>
何老儿拿过一块一寸厚的木板放在一丈外，我试着运了半天气，手指陡然弹出，“呼”的一声，花生米倒是飞了一丈多，只是没擦到木板分毫。我想着自然是要挨骂了，没想到何老儿点了点头，“还算是有点劲力的，我看你弹出去的时候刻意有一个弧度，是什么道理？”“打水漂的时候要打的水漂多，打的远，就要找准角度，运用最适合的弧度，弹花生米我也忍不住用上了这个法子。”</p>
何老儿连连点头，“真是孺子可教，你用了水势的道理借用了风势，所以虽然你本力小，却弹的远，本身倒没有费太大力气。”我暗暗点头，刚才我一心瞄准，确实没有用全力。何老儿又道：“至于没打到木板，不过是花生米太大，你用力不均而已，就像使用兵刃一样，如果不称手，使起来自然难以发挥威力。”</p>
我犹疑问道，“那为什么不能用手拿着扔了，这样岂不是更简单？”何老儿呵呵一笑，“想要击中这块木板，自然是扔方便，但若想百步之外每击必中，则手不如指。本门心法要将气凝于指尖，瞬间爆发，不仅迅捷，而且势如破竹。”何老儿斜眼望着我，“不说别的，是手扔好看了，还是小指儿轻一弹潇洒了？”</p>
“那自然是小指儿潇洒，隐蔽性还很高。”我毫不犹豫说道。何老儿点头道：“这就是了，何家三大绝学，也不是你小子说练就能马上练成的，总要一步一步来，你不要太急切，也不要对自己没信心。”何老儿说的如此恳切，我也不好意思自居老子了，嗯了一声又夹起一颗花生米，默默运劲，片刻右指轻弹，花生米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击中木板。</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