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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小托里又来找阮念初聊天，姑娘和小少年，边吃晚饭边用英语简单地交流，倒也很有趣。</p>
说着话，阿新婆婆的身影从窗外缓慢晃过去。她佝着背，步履蹒跚，怀里还抱着满满一盆脏衣裳。</p>
小托里探首张望两眼，用英语说：“今天又有那么多脏衣服啊。婆婆真辛苦。”</p>
阮念初看着那一大盆脏衣服，联想到婆婆皴裂苍老的手，皱眉，“她每天都有那么多衣服要洗么？”</p>
小托里艰难地反应了一会儿，点头，“差不多吧。她每天傍晚几乎都会去河边洗衣服。”</p>
聊了会儿阿新，突的，阮念初想到什么，不禁好奇，“对了。你的英语是谁教你的？比起之前，你的口语似乎进步了很多。”在这个贫穷的国度，普通村落里的孩子都无法得到正常教育，更别提，成长在这种环境下的了。</p>
闻言，小少年忽然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勾勾手指。</p>
阮念初朝他靠过去。</p>
少年压低声：“It’s Lee.”</p>
厉腾？</p>
阮念初诧异，“Lee？He can speak English？”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没什么文化的野蛮人，会说高棉语和中文，可能也仅仅因为他是中柬混血。</p>
托里重重点头，满脸崇拜地用英语说：“厉哥英语很好。他是一个非常非常了不起，也非常非常好的人。”</p>
“是么。”阮念初不咸不淡地应了句。</p>
小托里很认真，“当然。厉哥还告诉我，你一个人很可怜，让我多来找你说说话呢。”</p>
“……”她怔了怔，刚要开口，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人声，都说的高棉语。</p>
先是一个男人的，情绪激动，像在高声大骂。</p>
再然后的声音属于一个老妇人，沙哑的，惊恐而胆怯……阮念初听出是阿新婆婆。她心头一沉，咬咬牙，起身飞快冲出了屋子。</p>
几分钟以后，她在两个竹木屋间的夹缝小道上找到了阿新。</p>
老人盘起的发散下几绺，有些狼狈地倒在地上，一个方脸壮汉正提着她的领子破口大骂。两人身前，站着个高大男人，他嘴里咬着一根劣质香烟，眉微拧，满脸不耐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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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厉腾。</p>
她步子顿住，退到一堵木墙背后。</p>
壮汉骂骂咧咧：“厉哥，您不是说这几天特殊时期，什么东西都不许进不许出么？这老东西刚才洗衣服，故意让这件顺着水往底下流。”他把一件破旧的纱笼裙递给厉腾，说：“我一下就给捞起来了！您看！”</p>
阿新婆婆一个劲地抹眼泪，“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一把老骨头，年纪大了手又有毛病，洗衣服的时候总免不了会弄丢几件。真不是故意的啊。”</p>
“都给老子闭嘴。”</p>
厉腾低斥，眯着眼睛端详那纱笼一眼，然后弯下腰，递还给阿新，“拿好。别又弄丢了。”</p>
阿新接过衣服连声道谢，站起身，忙不迭地走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