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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星的妈妈何丽华所在的医院，是云城市精神疾病研究中心，位于城郊，很偏远。厉腾和阮念初到医院时，时间已是夜里十一点整。</p>
他们在一个单人病房里见到了何丽华。</p>
那是一个很憔悴的中年女人，披头散发，发色花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很多。她木呆呆地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看着天花板，手脚都被乳胶绳牢牢绑住，固定在床架上。两颊有明显的泪痕。</p>
主治医师愁容满面，跟夏姨讲述着何丽华发病时的情形。</p>
“虽然在治疗，但我们很遗憾，患者的病情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医生皱着眉，“她已经到了精神分裂症最严重的阶段，幻觉妄想，狂躁不安，伤害他人，伤害自己……这周之内，她已经发病三次。这一次尤为严重。”</p>
夏姨不停抹眼泪，“她是受了什么刺激么？”</p>
医生说：“这种封闭环境，唯一能刺激她的只有她自己。”</p>
说完，医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便转身离开。护士叮嘱他们，道：“病人很不稳定。虽然注**镇定剂，但还是不能把绳子解开。这是对你们的安全负责。”</p>
夏姨不住点头，“谢谢啊姑娘。”</p>
小护士端着治疗盘走了。</p>
夏姨别过头，拿纸巾不停地擦脸，缓了缓才道：“本来不想打扰你们的……可腾子你也知道，咱家没什么亲戚。你夏哥和你嫂子出事以后，屋里就只剩我和小星，刚才医院的电话一来，我太急了，所以才……”</p>
“阿姨别见外。”厉腾道，“我说过，我和夏哥一样，都是您的儿子。”</p>
夏姨哭着，半天说不出话来。</p>
见状，阮念初心里也难受得厉害，上前两步拍夏姨的肩，轻声道，“阿姨别难过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不然小星怎么办。”</p>
夏姨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情绪这才平静几分。</p>
片刻，厉腾侧头看了眼病房门口，淡声问：“嫂子还认得人么。”</p>
“这会儿应该认得。”</p>
厉腾静了静，转身进去了。</p>
阮念初也跟着进去。</p>
察觉到有人来，病床上的何丽华目光微闪，看向他们，表情很疑惑。厉腾喊：“嫂子。”</p>
“……”何丽华反应好半天，才笑笑，说：“是厉腾啊。大冬天的，你穿这么少不冷？随便坐。”</p>
时值八月，夏季正炎。阮念初这时明白了。</p>
这个女人，把自己的记忆和人生，永远定格在十二年前，她丈夫牺牲之前的日子。</p>
厉腾朝何丽华一笑，说：“不冷。”</p>
“你夏哥呢？怎么没回来。”</p>
“他最近有任务，很忙。让我代他来看你。”</p>
“那，他有没什么话要你带给我？”</p>
“夏哥让你好好照顾自己。他在外面挺好的，让你别担心。”</p>
何丽华长长地叹了口气，“任务，任务，他怎么就那么多任务。”微微皱起眉，“总不会连孩子出生，都见不成爸爸吧。”</p>
说着，她就伸手想去摸肚子，这一动，惊觉自己手脚被绑住。</p>
何丽华脸色瞬间大变：“为什么绑着我？你们为什么要绑着我？放开我！放开！”她疯狂挣扎起来，手腕被胶绳勒出一道道的红痕，目眦欲裂：“夏飞！我要见夏飞……夏飞在哪儿？他在哪儿？”</p>
厉腾眉皱成川，沉声道：“你冷静一点。”</p>
“我要见夏飞！”</p>
“夏飞在忙。”</p>
“你骗我！”何丽华声嘶力竭地大吼，“夏飞死了，他死了！他不会回来了……所有人都想要那块电池，所有人都想要他的命！这事儿没有结束的那天，我等不到他，再也等不到了……夏飞不会回来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