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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意之闻言，惊异的望了楚玉一眼，道：“我以为，你会先问我与老爷子先前的私下说话。”</p>
楚玉微微笑道：“他人的私隐，我并不想过于深入探究，其实你也不用回答，我知道，权柄之中，是没有什么信用可言的。”</p>
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出卖了多少人，背叛了多少人，伤害了多少人，抛弃了多少人，只怕已经数不胜数，富贵权柄，是用血腥白骨编织起来的华丽衣裳，她纵然不擅长算计，可是来之前和来之后看了这么多，又如何会不明白？</p>
王意之笑了笑，没说话，既然楚玉已经明白，他也不愿多费口舌数落自己的叔祖。</p>
功利场上尔虞我诈本是常事，倘若大家都坦诚相待，那才是最大的不正常，他性好自由，不喜受到拘束，素来不愿牵扯入此间，若非得知楚玉被王玄谟叫去，他今日只怕不会前来。</p>
楚玉缩着肩膀，靠在马车壁上，叹了口气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愿意立即答应你的叔祖啊。”联姻这件事是万万不能同意的，而协议合作，楚玉也十分的不放心，不太放心王玄谟的立场和信用，同时，也是对自己尚存迷茫。</p>
她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帮助刘子业，那个残酷又天真的暴君。</p>
这些天来，墨香死去的那刻情形，依旧一遍遍的在她面前回放，梦境里被洇得血红一片，漂亮的五官脸容在惊愕中定格。楚玉知道这是自己的心结，需要时间去化解，因为墨香，以及先前被杀的四个孩子，楚玉始终无法释怀。</p>
她知道王权的残酷，知道人性泯灭的可怕，可是亲眼看到时，还是会被骇得动弹不得，不仅仅是害怕死亡，也是害怕那狰狞又血腥的脸容。</p>
不管她心怎么想，纵然对刘子业有百般的怨怼，在外人眼中，她和小皇帝是牢牢的绑缚在同一阵营内的，刘子业的利益就是她的利益，倘若刘子业倒下了，她也会跟着失势甚至被杀。</p>
戴法兴死了，接下来，阻挠刘子业任意妄为的朝中其他老臣大概也会被杀，再接着会有一位皇叔谋反，杀了小皇帝，自己坐龙椅。</p>
那位谋反的皇叔，楚玉现在也大概能猜测到是什么人了，大约便是那首歌谣中提到的湘东王刘彧，倘若过阵子他还没死，那么将会拥有大大的后福。</p>
楚玉又忍不住思索起来，她要不要干脆现在就去讨好未来的皇帝，在关键时刻帮他一帮，以便在龙椅易主之后，刘彧会感念她的恩情，特赦放过她呢？</p>
可是这个主意极为的不可靠，先不说未来的皇帝是否真的就是刘彧了，即便是，世界上恩将仇报的例子也是数不胜数的，纵然她施惠在前，可假如刘彧翻脸不认人，她只怕会比原来更凄惨。</p>
细细的思量许久，楚玉悲哀的发现，她现在可以相信的，能够不伤害她的政权中人，竟然只有刘子业一个人。</p>
扶植别人上位，首先将面对的，便是刘子业的敌意，斗争之中的利益争夺，残酷竞争，而就算最后取得了成功，那个上位者会不会过河拆桥兔死狗烹，还是个未知之数。</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