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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将军过百天以前,妙姐儿才从床上爬起来。不是她不想起来,而是所有人都让她睡,沈玉妙乐得享受了,虽然睡的有些难过,可是看了表哥在床前侍候,比什么都好。</p>
夫妻两个人仍然是不喜欢房里睡了丫头,丫头们都睡在外面,妙姐儿一应茶水都是朱宣跟在后面侍候。</p>
这身孕怀的真是时候,蒋家两位舅母在生产前就到了,整天看了世子就乐呵呵,恨不能为世子做牛做马,每每看了这个样子,沈玉妙只有心酸,我与表哥反目,害得家人都不安宁。</p>
好象造反谋逆了,要株连九族一样。</p>
她心里也有另外一件事情,临产前一个月,朱宣回到了家中,对外已经是称病了,虽然一月几次的殿上会百官没有减少,可是百官看了王爷,总是面色不好。</p>
只有沈玉妙自己清楚,表哥自从回来了,就每日流连酒中,就是个好人也不会喝得气色红通通的。</p>
沈玉妙看了自己现在所住的房子,从窗子上往外看去,就可以看到院外红叶纷纷,产房就是为新人收拾的房子,表哥一回来请他去看房子,他就夸奖了说了:“好。”然后当天就住在那里再没有回来过。</p>
生产也是在这个房子里,坐在房里的沈玉妙为自己披了一件刻丝宝花的衣服,站起来往外面走过来。</p>
朱宣斜斜靠在锦榻上,手里端了酒杯,正自在酒乡里。自从他回了来,就几乎天天都是这个样子,妙姐儿出了月子,他喝得就更凶了。</p>
他不能不喝酒,他只求一醉,达玛那临死前的那一跪。跪塌了朱宣心里的半边长城。朱宣时时苦苦思索了,多年征战为的是什么,我联姻又为的是什么。。。。。。</p>
是我不够富贵吗?还是我权势没有?他只要不喝酒,下意识的就浮现的是自己战死沙场,妙姐儿抱了孩子,白衣披麻,在自己的灵前痛哭。</p>
越想越想不通了,自己没有成名以前,达玛称霸南疆二十年,战场上多年交战,也是一个硬汉子。</p>
这好汉子没有过了南诏公主那一关美人关,才会有临死前对了敌人跪拜,求送了兵符回去。挥刀自裁尚且不俱,可是为了身后事这一拜,朱宣眼里又有泪,心里又揪痛了。</p>
看了妙姐儿款款走了出来,朱宣微笑了招手:“过来。”看了她榻上坐了,笑道:“给表哥倒酒。”</p>
沈玉妙看了表哥,这才上午就喝得薄有酒意了,她暗自里思忖了,表哥象是时时有了心事,才会这样饮酒。</p>
是为了没有联姻吗?肯定不是。我为他精心收拾了房子,她看了脚下的锦垫,都是我舍不得用的,给了表哥铺陈新房,只为了讨好他,为了睿儿的世子。</p>
难道是因为我有了身孕,表哥不能娶新人,这也说不过去,只听说过家里老人西去了不能娶亲的,我有了身孕,娶了来肯定有人恭贺喜上添喜了。</p>
为朱宣倒了酒,沈玉妙就问了出来:“表哥,你象是有心事?”朱宣接了酒微笑了道:“哪里有什么心事,难道我喝几杯酒,就是有心事了。”</p>
想想也是,沈玉妙又问了出来:“表哥要成亲,日子订下来没有,我现在起身了,好为表哥收拾去。”</p>
朱宣眼神变黯淡了一下,又微笑了:“不娶了。”这一句话,让沈玉妙大为震惊,她心里一直有感应,表哥一直陪了自己,处处关怀处处疼爱,为新人几次收拾了房子,都是表哥搅了,再就是睿儿搅了。</p>
自己的产房设在了这里时,已经是很明白了,淮阳郡主空有美貌,空有才华,过了门也未必会有过人的宠爱,除非她真的是智计千端,而表哥又肯吃她这一套。</p>
以沈玉妙对朱宣的了解,他喜欢简单纯净,最讨厌别人在家里还要玩弄心计。</p>
一旦明白了这一点儿,就先为同情了淮阳郡主了,没有过门前先把表哥写给她的情信拿给我看了,只是想让我嫉妒,找出来我的不好之处罢了,或者是想扣我嫉妒的帽子,这是七出里的一条。</p>
这样的人过了门,不用理会她,她自己都要弄点事情出来。惹了表哥不高兴,结局当然是象易姨娘一样,家法侍候。</p>
沈玉妙侧面打听了淮王,原来进封了藩王,人人都说是表哥出了力,再打听了淮王的封地与兵力,与表哥全然不能相比。</p>
这样一想更是放心了,我只守好了儿子,不再触怒表哥,如果再有了身孕,再生下来孩子来,不管是男是女,我都是稳稳占了上风。再说太夫人、老侯爷面前一直孝敬了,儿子生下来,都是在太夫人房里,难得她肯带,一见了孙子就眼睛笑没了。这样不是更好,母亲在表哥面前说话,也是说一不二的。</p>
自从朱宣主动来信修好,沈玉妙盘算了再盘算,我稳占了上风。再见过了淮阳郡主,或许郡主觉得她上门来展示了自己的花容月貌,可是沈玉妙也看了一个清楚,原来不过如此,大家不相上下,我有了孩子,多了妇人的韵味。沈王妃就更放心了。</p>
长子世子,次子毅将军,她当然只是含笑了享受了生完了孩子后,朱宣的一切温存,乐得又是一个贤惠人。反正表哥心里清楚,我不贤惠,对了他不用忍得太苦。</p>
可是今天听了朱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我不娶了。”不由得沈玉妙不心惊,她心里惴惴不安的,时时有什么事情象是不安心一样。沈玉妙立即惊慌失措了,走过来坐到了朱宣身边,拉了他的衣袖:“表哥,你怎么了?”</p>
表哥一向风流,出了什么事情让他连风流都不要了呢,一定是大事情。沈玉妙关心关怀关切担心的询问了:“一家子人都靠了你,表哥,你到底是怎么了?”天天酒中晕着,夜里睡在了自己身边,沈玉妙如平时一样靠在了他的手臂上,抱了他的腰,可是感受到有什么正在从表哥身上流失了。</p>
朱宣一天天的苦苦思索,失去了的是自己的精气神。见妙姐儿为自己不娶亲而这样慌乱,朱宣不由得更是微笑了,看了坐在面前的妙姐儿拉了自己衣袖娇娇询问,朱宣莞尔了,一家子人都靠了我,我要是倒了,树倒猢狲散,眼前这个小猴子就没着没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