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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妙犹没有起身,披了自己起夜的小袄,坐在了绫被内,看了若花笑眯眯地道:“你来给我送钱的吗?”若花一来是送钱的时候居多。</p>
让了若花在床前坐了下来,两个人笑眯眯地在谈话。若花先从袖子里把这个月的股息取了出来,打开了给王妃看了笑道:“年底的要下个月才有呢。这是这个月的。”</p>
沈玉妙接过来看了,心里底气更足了几分,管表哥娶几位公主去,有钱是好事情。看了若花又悄声地回了话笑道:“还有一件事情回王妃,铺子里厨上的龚氏,有几家伙计不知道她的底细,都托了人要求亲事呢。还有一家是托了我的。”</p>
不由得沈王妃不格格笑了一声,从寂寞的地方一下子放到了热闹场所中,顺理成章的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都不需要人去指引了。但是这个龚氏虽然是自己放到了铺子里,却还是表哥的人。这件事情要问过表哥才行。</p>
眼前只为了这样一件事情心花怒放,把公主要嫁先放到了脑后的沈王妃笑眯眯说了一句道:“等我问了表哥,再让人告诉你去。”</p>
房外的丫头们听了里面说进来,这才一起进去了,拿衣服的拿衣服,倒水的倒水,明波看到先进来的这一位年青妇人,跟在王妃熟练侍候了,一边侍候一边说话笑道:“不是我来一次说一次,冬天的天气,天短夜长,这中午只是睡,晚上可怎么好。”</p>
这进来的这一位连王妃也敢说。看了沈王妃一点儿脾气也没有,只是笑嘻嘻地道:“我知道的。”</p>
若花又对了青芝说了一句道:“侍候主子,就是要按了钟点来,中午不能再由了性子睡。”这一位对于娇滴滴的沈王妃也是非常的了解。</p>
从青芝开始,几位丫头也都是含笑答应了:“知道的。”如音这个时间走了进来笑道:“说你来了,我还不相信,果然真的是你来了。”</p>
两个人见了面,又是笑着问候了。昨儿的要见客人开始一个接一个来了,朱禄就一个一个地往里回。</p>
京里到了下午的时候,雪花也铺了满城。沈居安对了儿子沈经南笑道:“我门口站一会儿去,看看你母亲这一会儿怎么还不回来,到了钟点了。”一个人开了小院门,站在了门口的青石台阶上往外看了。</p>
只看到一片白茫茫大雪真干净,沈居安袖了双手,哈了一口气,这天真的是贼冷的。南边儿长大的人在京里呆了几年都不习惯。</p>
在京里长大的朱寿都觉得冷,何况是沈居安了。站了一会儿看了没有卫夫人的车,又进去了。有房里暖和了一会儿,又出了门首来看。如此三番了,这才看到街上一辆马车在雪地里慢慢行来了。</p>
沈居安露出了笑容,卫夫人回来了。看了那马车在雪花里慢慢压出了两行车痕,在门口停了下来。</p>
开了车门,一身宫装的卫夫人从马车上下了来,先看了沈居安只是勉强的一笑。看了这样的笑容,沈居安心里就每每有了愧疚,自己每日不辞辛苦,出门找些活钱还是可以的,只是这卫夫人的心事,烦恼,他样样都是帮不上忙的。</p>
他唯一能做的,一个是劝慰了,一个就是多说了一句:“有心事去和妙姐儿说一说,看看她有没有什么能帮的。”找妙姐儿就是去找王爷,卫夫人每每听了沈居安这样的安慰话,心里就会来这么一句,只是没有说出来。</p>
脚步从院子里走过,留下了一串脚印,一旁的厨房门里冒出了蒸腾的热气。沈经南也出现在了廊下了,含笑接了卫夫人一同进了房里。</p>
一室的温暖,沈居安看了卫夫人,这个时候脸上才重新是一个妍丽的笑容。这个女人真的是很漂亮,与卫夫人成了亲有几年了,生活之中时而还是会为卫夫人的一颦一笑时而心动了。</p>
“夫人回来了,把饭送上来。”沈居安吩咐了家人,再看了看卫夫人,不由得又是一愣了,在自己不看她的这一会儿,眉间眼底又有了一丝悲凄,有时候沈居安想一想卫夫人,都为她觉得辛劳。读多了书的沈居安想一想也会明白宫里是个什么样的环境。</p>
发现了沈居安在看自己,卫夫人重新又是笑容了,先对了家人吩咐了道:“备了酒来,今天晚上我要和老爷喝几杯。”然后和蔼的看了沈经南,又是一副慈母表情了道:“今儿天冷,走的时候我说你要多穿一件呢。”</p>
沈经南过来了笑道:“我多穿了呢,再说在房里我倒是不冷。母亲才要多穿一些呢。”卫夫人很是欣慰的摸了摸沈经南的头,接了他到京里一开始也是心里七上八下的,都这么大了。自从接了来,就没有后悔过。</p>
再看看八仙桌对面坐着的沈居安,关心地看了自己,可能是自己刚才回来的脸色没有把握好吓到了沈居安;手边又是沈经南。</p>
呵,这父子两个人,再想了王府里金镶玉贵的妙姐儿,卫夫人突然又想落泪了,自从听到了渔阳公主这个不要脸的婢子说出了那样不知羞耻的话开始,卫夫人就很想大哭一场去。</p>
一时酒菜齐备,一家三人亲亲热热的坐在了一起,沈经南看了桌子上一盘酱肘子,边吃边笑道:“明天我能去看姐姐,看世子吗,世子最爱吃这个,给他带这个去。”到了现在为止,沈经南还是没有进入到小舅舅的角色里去。</p>
提起了世子,卫夫人心里又是了一阵痛,但是只能含笑道:“明儿你去看看吧,只是姐姐去西山了。”沈居安笑了一下道:“你两天没有从宫里回来,怎么倒知道妙姐儿不在京里,我正要告诉你呢,今天回来我顺路去了王府去看她一下,就听人说她昨天就往西山去了。”</p>
给卫夫人又倒了一杯酒,看了她脸上因酒色而显得微红了,一双眼睛汪汪有水意,沈居安大慰了,多么漂亮的一个老婆,而且又能干。</p>
卫夫人听了这话,脸上却是一阵不易觉察的苦笑了,从来就没有对王爷这个人在心里放心过,一有了事情就先把妙姐儿送走了,唉。</p>
卫夫人本来是以为王爷是为了保护妙姐儿的,如果宫里有旨意要见妙姐儿,要她入宫,至少西山来回近百里了,朱宣可以为自己争取到一些时间盘算一下,南平王数年的官场宫闱争斗中,从来明白有时间能拖得起,就会有机会。</p>
不由得卫夫人不想歪,她一直对朱宣是不放心的,有点儿事情就要怀疑到朱宣身上去,迅速把妙姐儿同朱宣的利益立场都分开,人只护了自己,人人如此。</p>
沈经南很快吃了饭下了桌子,沈居安越看越觉得卫夫人有心事了,多喝了几杯酒,时而就会发会儿呆。</p>
“宫里又怎么了?”不无惭愧的沈居安觉得自己在这些事情上从来是帮不上忙,就是出主意也出不了,至少他还明白不会出主意不乱出主意的道理。</p>
房里一时无人,卫夫人再也不能忍受这心理上的压力,身姿依然是优雅的站了起来,离了座来到了沈居安面前,郑重的拜了下去,然后痛哭失声了。</p>
沈居安大惊失色了,手扶了卫夫人赶快问了她道:“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卫夫人在沈居安的臂弯衣服上堵住了自己的哭声,任眼泪放肆地流了只是那么一会儿,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先走到了窗前看了看外面没有人,只有两三个家人也都用饭去了,这才取了门闩把原来关上的门闩上了。</p>
沈居安心里隐隐觉得大祸临头了,站了看了卫夫人这一系列的举动,只到她闩了门,回身到了面前来,又是痛哭失声了,拜到了在地。</p>
“夫人啊,”沈居安不无心疼了,手扶了卫夫人,关心地问了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只管说出来,一家人一起想办法,还有妙姐儿呢,还有王爷。。。。。。”看了卫夫人只是痛哭不止,却还是怕声音过大,又一面压抑了声音。</p>
到了这个时候,沈居安再不明白也明了几分了,只觉得头顶心开始,一阵冰凉往下贯彻了全身,颤声问了道:“难道是王爷,他。。。。。。”只有朱宣变了心,卫夫人才会这么伤心吧。</p>
呆若木鸡的沈居安失神地扶了拜倒在地痛哭着的卫夫人,卫夫人狠狠哭了一阵子,才站了起来,就这么站着,也不归座,把渔阳公主前天的话对了沈居安复述了一遍。</p>
已经变成了木鸡的沈居安听完了,脸上是一个惨然的笑容道:“准备怎么办,把妙姐儿休了,还是放逐了,或者是。。。。。。”沈居安凭空打了一个寒颤,双手如钳紧紧捏住了卫夫的双臂,一下子情绪激动了道:“难道要了她的命不成?”</p>
卫夫人迫不及待的看了脸上气得通红一片的沈居安,一下子没有立刻回答了沈居安。沈居安松了双手,后退了一步,凄声说了一句道:“天哪。”跌坐在了椅上,垂了头也是垂了泪。</p>
相较于南平王夫妻来说,这一对夫妻,一个人坐了垂泪,一个人站了饮泣。过了一会儿,沈居安一下子站了起来,从来没有过的气冲牛斗:“我要去找他去,这门亲事是他强着成的,强接了人来,不成也不行。。。。。。”沈居安这一会儿只想跟朱宣拼了。</p>
卫夫人拉住了沈居安,痛苦的说了一句道:“你能拼过他吗,关键是保得住妙姐儿。”一语提醒了沈居安,重新坐了下来,到底是个男人,又刚哭过了。他坐了下来反而冷静了,手里拉了卫夫人,眼神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坚定,道:“你说的对,现在要做的是保得住妙姐儿。”</p>
但是沈居安没有主意,他只是看了卫夫人,轻轻说了一句:“夫人,现在只能靠你了。”你是多么的聪明,在皇后身边的能干人,沈居安这一会儿一下子聪明了,如果朱宣变了心,家里唯一能靠的只有卫夫人了。</p>
卫夫人心疼的看了眼前这个男人,给了我生命里一段安详的时光,再能干的女人夜里听了如诉如泣一样的大北风,房顶上刮断了的树枝,重重砸在了瓦片上,那一片“哗啦啦”响声时,都会在夜里害怕的。</p>
一个最懦弱的男人也可以起到给一个温暖臂弯的作用。卫夫人坚定了自己的宫里的想法,她昂然站立了,眼睛里凤凰涅磬一样的决绝,一字一句的告诉了沈居安。</p>
“如果我不能阻止了这门亲事,我就跟这个不要脸的**婢拼了。”然后卫夫人如燕水之端,荆柯拜太子丹一样的拜了沈居安:“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谢君几年的相伴,请君以后勿以我为念。”</p>
“夫人啊,”沈居安大恸了,重新扶了卫夫人落下了泪来,卫夫人泣道:“本来我听了这消息,还觉得如梦一样,不会成真。南平王谨慎应该请辞才是。</p>
今天上午,我在宫里亲眼看到了南平王往王美人那里去,身后人手里还捧了若干的礼物。想想四个孩子又能怎样呢,不如一位落了势的公主。王爷从来汲营于权势,一直以来觉得自己在女人方面很行。听说皇上只是说想一想,当时面带了笑容,并没有拒绝,这件事情最后如何,还不知道。你我夫妻不能不先计议好了。”</p>
沈居安颤声道:“这几年夫妻的恩情就不要了吗,世子难道也不管不顾了吗?”沈居安不相信。</p>
卫夫人擦拭了眼泪,道:“不讲夫妻恩情的多的是,妙姐儿从来不是对手,王爷大可以把旧人摆在一边,或是高高置起了,再不行,给个院子也就是了。我只担心的是,公主一旦有孕,世子地位立即不保,就是有太夫人只怕也不行。</p>
再说了,”卫夫人狠了狠心,对沈居安合盘托出道:“。。。。。公主要是有孕,世子性命,妙姐儿性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