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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大人这才道:“前面亏空只管放在那里,后面回执多有出入,今年算是太平,盗匪不多,频频损失船只和车辆,我倒是不明白。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应该请王爷发兵护送才是。”</p>
对着几上一块嶙峋的怪石看了一会儿,妙姐儿当然是答应下来:“大人说的是。”也没有丢过几次,不过就是遇到一次水匪,丢过一次车辆,护送的盐务上的兵一个也没有伤亡,听着是让人觉得怪,象是没有反抗。</p>
官盐变私盐大多是运到当地报损耗报的过多,盐一路上干结或是溶化损耗是一定的。不过三十车的盐最后只剩下来二十车,这丢的也未免太多了些,用兵护送也是看不住。</p>
在书房里的朱宣会的是另外两位大人,正在谈论时下的战事,一位贺大人却是倨傲的:“北平王处今年战败几次,皇上大为震怒,已经命太子殿下料理此事,对王爷这里却是褒奖多多,王爷百战百胜,战场上向来是素有把握。”</p>
朱宣听过以后略带惊讶:“北平王也是素能征战,今年遇到强兵也不能怪他。”两位大人听得明白,三位异姓王是互相不好,可是听到别人战败也是互相包庇,只有朱宣在想,北平王应该是没有战败才是,我前面打的几仗兵力是多少当然是心中有数,北平王那里不会有山压海涌的敌兵,何来频频战败一说?</p>
另一位于大人却是慈眉善目:“临出京的时候,太子殿下又去面见皇上,召见我们三人,说此来南疆,多多听从王爷的吩咐才是。”</p>
朱寿在外面听王爷喊自己进去,带着一个厮送进来大捧的卷宗放在书案上,再看着小厮退出去。房里的朱宣才作一个示意的手势对贺大人和于大人道:“我听说大人们要来,都已经备好了,大人可以细观才是。”</p>
面对着书案上厚厚的如小山一样的卷宗,贺大人收了倨傲,于大人依然是慈眉善目,一起打哈哈:“王爷这是何意,这是何意啊,”两个人心里明白,南平王已经多心,此来各自有心思,不是为了查南平王而来。</p>
在外面候着的朱寿再听到朱宣喊自己时,却是送两位大人出门去,再进来回话的时候,朱宣耸起浓眉道:“把北平王处的邸报拿来给我看。”北平王处的邸报送到京里兵部,自然有人抄送了来。</p>
频频战败?朱宣那个时候是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再看一遍又丢开了,太子殿下倒没有先动我,北平王调去几位将军,再说胜两仗败一仗,一向是北平王的风格,是他喜欢这样,还是留有余地,朱宣会人时候儿倒是不多,觉得还是站起来走走的好,想想贺大人说的:“。。。。。。王爷百战百胜。。。。。。”我奸滑在北平王之下,他就没有百战百胜的名声。</p>
直到此日,南平王这才觉得自己自负得也是可以,问一声妙姐儿也会过客了,三位大人一起出的府门,朱宣漫步往房里走去,这位大人也是奇怪,不见本王见王妃,公主殿下在京里隐然是长公主之风气,难道这还不够吗?这样的人居然是我亲家,朱宣拍拍额头,这门亲事是怎么结起来的?要再从头回想一次才行。</p>
贺大人、于大人、鲁大人时间掐的都很准,在王府门前会面碰头,三人都是官轿过来的,上轿前慈眉善目的于大人先说出来的:“晚上孙大人给我们接风,两位都是一起去的吧?”</p>
得到回应后,三个人互相拱拱手,道一声:“晚上见。”各自钻进官轿里去。</p>
护城河是在外围,内城里也有一条河,环城而绕,一到晚上的时候就有各种画舫在这里云集,沿着河而行,灯笼上写着院名,一旦接到客人,要么船上取乐,要么就送回去招待。</p>
孙大人给三位京里来的大人们接风,就是在这画舫上,却是包的一条船,上面喊了卖唱的青楼女子正在热闹。</p>
河里这一处是宽阔地带,停着不少画舫,一艘只挂着红灯笼的精致画舫上细细的竹帘子垂下来,里面坐的是朱宣和妙姐儿,夫妻两个人一时兴起,出来逛逛再顺便看一看孙大人请客是什么格局。</p>
“不想这么招摇?”隔着竹帘子可以看到孙大人那只船上,因为图凉快,窗房上的竹帘都是高卷的,可以看到里面宴开奢侈,倒有不少官员在里面。</p>
朱宣面前也是摆着梅花自斟壶,小小的蕉叶酒杯,为妙姐儿倒上酒,才道:“这应该是哪一位盐商在请客才是,所以拉起竹帘子来,只是为招摇,这些杀才们不知道是装不知道,还是喝糊涂了,虽然是便衣也不怕人认出来。”</p>
把手上流云广袖折一下,妙姐儿先是笑话自己:“怎么穿了这件衣服出来,图着是新做的,不想这袖子,只能让表哥服侍我了。”这才接着朱宣的话道:“就是表哥听到了,你也是装不知道的多。”</p>
服侍人还要听人说话,朱宣道:“你这个丫头真是没道理,夜夜笙歌好过没钱用,再看这河里这一夜虽然说是依红偎翠,你倒是算算多少税金才是。”</p>
妙姐儿笑着撇撇嘴道:“依红偎翠都说出来了,难怪有一年天冷,这河里结了冰,表哥就着急让人破冰去。想来是怕他们生意做不成。”</p>
不时抬一眼看看孙大人船上的朱宣褒奖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们一天不在这河里行船,我都为他们着急。”每看一眼那船上,就觉得真是热闹,一会儿是红衣歌女,一会儿是翠衣艳妓,朱宣微微一笑道:“京里带多少银子出来,够在这船上用的。”</p>
再往妙姐儿身上的缠枝花卉的衣服上看看,拉起来妙姐儿的袖子象浪荡子一样蒙在脸上闻一闻,道:“你这衣服上不是有红也有翠,我就这里依红偎翠也倒罢了。”</p>
额头上被妙姐儿点了一指,嗔怪道:“你乱比划呢,想来是看着孙大人那船上热闹,表哥想去我不拦着你。”就是妙姐儿再看一看,也觉得不错:“真是会玩,这一会儿在弹梅花三弄,应该是十面埋伏才是。”</p>
朱宣哈哈笑了一声道:“你说的真是干净,真的应该是弹十面埋伏才是,过来表哥指给你看。”妙姐儿这才趁机夺回自己袖子依过来,夫妻两个人依在一起,朱宣指着那船上的官员道:“孙大人,是太子殿下的亲信人,来的这位鲁大人,你已经知道了。于大人向来叫做老好人,这次看他如何为太子殿下描补,至于贺大人嘛,”</p>
放低声音的朱宣在妙姐儿耳边道:“是新封的嫔妃贺娘**哥哥。”非正牌的国舅爷。然后是几位陪客,俱都是南疆的官员。</p>
阮大公子笑容满面正在劝酒,小张大人是世居南疆的张大人的二公子,然后就是宗先生,再就是一位主管赋税的范大人。</p>
妙姐儿恍然大悟地道:“难怪这位范大人不停地劝酒点菜叫歌妓,不仅是今天不归他会钞的原因。”范大人应该是一面叫菜,一面在心里算着税金又可以多才是。</p>
船上热闹到非凡的时候,河里又划来一艘小船,船尾上一个梢公,船头上却坐着一个小姑娘,看到孙大人在这里,逼着嗓子喊一声:“干爷。”孙大人也逼着嗓子答应了一声,两边船上都是一片笑声。</p>
妙姐儿在朱宣怀里笑得发抖,又竖着耳朵听着对面船上阮大公子在取笑:“孙大人这就有一个好干女儿了,要做你干女婿的不知道有多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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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人心里不无尴尬,脸上还是有笑意,同流合污哪里都有,这里坐的人都给我当干女婿也不错。不过先当的是自己。</p>
檀板轻响中,对面重新响起丝竹声,跟在这船隔壁白听曲子的南平王夫妻此时是在私语往天上看星星。</p>
“居然还不高兴?”看着妙姐儿在计较自己以前出来玩,由对面这热闹劲儿,而想到朱宣以前丢下自己出门又是怎么样的一种景致,妙姐儿正拉着朱宣的袖子在跟他清算,当然是不会高兴。</p>
朱宣柔声轻哄道:“表哥不是陪着你,以前的事情还想它做什么,把端慧都丢下来,特地陪着妙姐儿出来,先说好了,难得这么一次,要是天天出来可是不行。”</p>
“现在我算是知道了,表哥一直亏待了我。”妙姐儿把朱宣的袖子卷了又卷,一个人格格叽叽笑道:“以后谁也不许出来,要是有人请你,我扮个小子跟着你出来才是。”看看对面船上,一个大人身边都坐着一个艳妓喂酒喂菜。</p>
妙姐儿极为向往地道:“我出来陪着表哥,有人喂多了你酒,我也可以帮你醒醒酒。”朱宣听听倒也不错,想想这孩子没有这么客气:“你要怎么帮表哥醒酒,把表哥推到河里去?”可想而之,正在细细算前帐的妙姐儿想不出来好主意。</p>
笑声清脆传到船舱外面来,轻轻动着的船舱门上挂的是珠帘,不知道是因为风声而轻轻吹动,还是被船舱里的笑声拂动,在夜风里不动飘摇着。船慢慢行驶起来,向着岸边而去。</p>
薄有酒意的妙姐儿上了自己的小马,在夜风中慢慢行来。街上是鼓励夜市,小摊儿还正多的时候,看看天近子夜,还是人来人往地在看小摊儿,妙姐儿停下马对朱宣道:“这人太多了,我又喝得头晕晕的,倒是换个凉快地方走才好。”</p>
朱禄朱寿高挑了灯笼行在前面带路走进一条小巷子里,这里有穿堂风吹在人身上凉风习习,醺然薄醉的妙姐儿嘟囔一句:“两腋徐徐清风生,”耳边同时听到一阵细碎的读书声,这声音才真正让沈王妃清醒了不少,抬起明眸对着朱宣看一眼有疑问:“是谁,这样的时辰还在看书?”</p>
远离河上的喧闹,远离街上的夜景,现在正是四周寂静的时候,人人都在安眠,是谁这么用功?想来是准备下明年的科场,妙姐儿这样想着,再往前走几步,朱禄回过头来回话:“是这一家门里有人在读书。”</p>
朱宣也可以清晰地听到读书声,听一听他念的什么,朱宣对妙姐儿道:“这必是一个少年童生。”</p>
灯笼光下,看到这一家门破旧几分,就是夜下也感受到破败,妙姐儿看过以后重新催动小马道:“明儿打听一下,这是什么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