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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一场大闹,长公主高阳一直劝到近凌晨才回家中,与武昌侯离多聚少,夫妻二人各自有睡房。</p>
公主没有回来,勤谨的管事也就没有睡在候着的,看到公主车驾停下来,赶快迎上去接。“你还没有睡?”披着莲花纹青色斗篷的高阳公主是欣慰的:“我正有事还要交待你才放心,你没有睡正好。”</p>
边往自己的房里走,高阳公主边交待管事的:“今天要接端慧郡主,这下着雪西山太远我不放心,又不能事事依靠武昌侯,”说到这里,微微一笑,武昌侯其实在儿女的事情上却是事事尽心,只是夫妻两个人还在置气罢了。</p>
想想刚才宫中一场大闹,自己要是不去劝又有事情要生出来。想到此高阳公主更觉得要疼爱自己的孩子们才是。</p>
文昊订的端慧,在京中太夫人膝下养成多年,公主时时接来自己身边,这门亲事不会让儿子受屈,康宁要许朱闵?高阳公主想到此对管事的:“今儿白天还要接南平王府的闵将军,武昌侯起来告诉他,闵将军过来我要见一见。”</p>
此时走到自己房外,房里灯火通明候着公主。这通明的灯火中,慢慢踱出一个人来,武昌侯齐伯飞负手长衫走出房来,慢慢地道:“是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公主黉夜入宫,武昌侯总是也在悬心,悬不下去就来公主房中相候。</p>
两个人由成亲时那几年武昌侯事事将就着高阳公主,现在转变成高阳长公主要事事将就着武昌侯。公主的门客武昌侯是不干预,只是心里厌烦,却不能说一点儿也不理解。但是家下的一应事情,武昌侯现在说话当家,他要往公主房里任意坐着,已经不是刚成亲那几年还要看公主的脸色才成。</p>
头顶上苍穹深暗身边小雪漫舞,此时看到武昌侯的高阳公主唇边又是一丝欣喜的笑容,夫妻两个人一个人站在廊上,一个人站在廊下,虽然生分已久,只是一个眼色武昌侯已经知道今夜宫中事平息。</p>
“我是说啊,闵将军我要见见。”高阳公主扶着丫头的手走到廊上来,夫妻一同往房里去,武昌侯故意地道:“啊,公主也要见见,在公主心里还有不放心的事情吗?”</p>
高阳公主“扑哧”一笑,道:“康宁为太后娇宠,这话算是你说着了,所以我今天趁着这个机会对母后也说一说康宁的亲事。”说到这里就但笑不语。</p>
“太后想来是不会说好好好,此事大好。”武昌侯不用猜就知道。太后干政,朝中官员们不服的人多。无处撒气时的郑太后骂臣子最凶的就是南平王,这是她的姻亲,她只能捡着朱宣骂,就是皇孙订的亲家,郑太后也不能如此如意地痛骂。</p>
靖海王总是说年迈装耳聋,郑太后拿他无可奈何;北平王自己阳奉阴为,把同西北的申扬王也引得不真不实,郑太后也没有办法;最后倒霉挨骂的只有南平王。</p>
刚从房外回来不久,丫头给公主重新换上手炉里的炭,把手炉送过来,此时是凌晨,两位主人都还没有睡,再送上热茶来。高阳公主这才含笑对武昌侯道:“太后说康宁的亲事要她来选,两个儿女要给两家人才是。既然我们都说好,太后说她要自己见一见才行。”</p>
“那就见吧,”武昌侯对高阳公主道:“敢不给太后见见吧。”大半夜没有休息的高阳公主掩口一个哈欠,有些疲累地道:“太后哪里会如此放过,她老人家要在宫中摆宴,请来诸位大臣的公子一起看一看。”</p>
郑太后这样安排,高阳公主也是同意的:“真的是好,不怕比。”武昌侯也无话,到底是自己的女儿,看着公主劳累的样子,齐伯飞心里有些心疼,正要说安歇的话,外面进来一个家人回话:“陛下深夜又去探望受刑的史美人。”</p>
不得不清醒的武昌侯听着高阳公主立即就重打精神,太后不中意史美人,弟弟又去探望,一点一滴的小事情都会影响母子亲情,高阳公主赶快吩咐道:“快请赵先生、袁先生来,等天亮给我备车,我自己去史家。”</p>
外面黑暗沉沉,长公主一天的行程倒订下来一多半,满面不悦的武昌侯只能拂袖而起:“公主如此忙碌,我先行去安歇吧。”不等高阳公主回话,齐伯飞已经是转身走出房门。</p>
身后的高阳公主只能象以前一样只是一声低叹,精神依然不能松,今天又是一天的事情,原本想着今天可以抽出时间去会会妙姐儿,见一见闵将军,不知道是不是空谈。</p>
下雪的天气,宫里会在宫道两边堆上雪马雪象以供玩赏,透过窗户往外看的皇帝看一眼那玲珑剔透的雪鸟,对面前站着的南平王道:“朱卿,这件事情你要对朕出个主意才是?”</p>
朱宣作沉思状,皇上有气无处出,只往臣子们身上撒,要我为他出主意让太后还政,而且说得冠冕堂皇:“理当奉养太后,却让太后如此操心,朕心实是不安。。。。。。”只敢说太后,并没有把太上皇也找上。</p>
宫室里沉默一下,朱宣才徐徐回禀道:“父母爱子之心,人皆有之。太后为皇上诸般操劳已成习惯,皇上理当宽心才是。”</p>
皇帝立即皱眉,毫不掩饰地瞪朱宣一眼,这是什么话,我能宽心吗?你的儿子是个空壳,他能宽心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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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眼刚瞪过去,皇帝突然就明白过来,太后为**劳已成习惯,几时让她不习惯就行。这主意虽然不好做,却是一个顺水推舟的好主意。</p>
明白过来的皇帝立即就要白眼朱宣才行,如果不是皇帝,一定白眼他。这主意真好,朕全无不孝的名声,可是这主意不好做。</p>
朱宣是在家里考虑过的,一到京里就有事情,在封地上唯我独尊,有京里来的人也是一路推托与溥衍,在京里就不行。虽然没有想到皇帝会让我出太后还政的主意,可是皇帝不是好见的,新登基没有几年的皇帝,肯定是有事情要问才是。</p>
“朱卿,”稍有些宽心的皇帝和颜悦色的重新走过朱宣面前站定,更加地和气:“公主对我说过,你们家的第三位小王爷要求聘康宁郡主。”</p>
朱宣躬身道:“是,臣在封地上久闻康宁郡主品德贤淑,臣犬子虽然拙笨,却愿意为郡主百求之一。”</p>
“我听过觉得好,长公主也说好,只是太后那里。。。。。。”皇帝稍一停顿,君臣都是一笑,太后要挑,太后要捡,太后一听这亲事就不乐意。太后骂南平王的时候抱怨说齐文昊这亲事许的也不好,把武昌侯和高阳公主重新骂一顿,这都是近年来的宫闱内幕。</p>
南平王朱宣决定来赶这个热灶,热灶人人要赶,要看有无能耐,高阳长公主如日中天,郑太后年纪康健,所以才有精力与儿子争权,保养得当总能活个二三十年。以后是儿子们要在朝堂,一个女儿许给公主做媳妇,宝贝端慧是那种捉条鱼儿也要怪身姿不优雅的娇闺女,南平王决定要一个公主家的孩子在家里。</p>
世子已经订亲,毅将军也订亲,胖倌犹未长成,以后长个什么样子还不知道,最合适的只有三子朱闵,这个儿子仪表如玉,性子儒雅,而且饱读诗书不乏心思,最合适的一个人选。世家子的亲事多有为家庭奉献的,闵小王爷也成了奉献人之一。</p>
君臣只交换过几句话,皇帝就让朱宣离去:“太上皇那里卿还要去才是。”皇帝见权重的臣子,也怕这一双好父母会多心。</p>
看着朱宣离去,皇帝一个人想心思,如何才能让太后习惯于不操劳,多年的宫闱生活,哪有人不操劳,想一想朱宣说的很对,自己从幼年起,就是太后一直跟前跟后地照应操劳,想到此,皇帝不由得叹息。</p>
昨夜冷宫中去探视受刑的史美人,其实也有皇帝收买人心的意思在,不能直接同太后顶撞的皇帝,就屡屡利用这样的人不时提醒太后还政,结果只令郑太后更为生气才是。</p>
给皇帝出上这样一个主意的朱宣出得宫门来,再反思一下自己刚才的话有没有让太后多心的意思,女人要是多起心来,鸡蛋里能挑骨头出来。</p>
南平王进宫,依然是权势熏天,几个当红的太监都抢着为朱宣带路去太上皇那里。留心的朱宣先看一看太上皇所居宫殿,高大宏伟而且有人气儿,有没有人气儿的宫殿是可以感觉出来的。</p>
这样看一看,朱宣先有些放心,再往里进来的时候,宫院里雪下的花草,走动的宫女人等再看一看,朱宣面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来,看起来象是不受亏待的样子。</p>
几年没有进京的南平王要来,太上皇也是在外面看,看到朱宣一路打量,当然是明白他的心思,太上皇也露出笑容,看什么看,兵权还在我手里,我不是一个受儿子亏待的太上皇。</p>
这一对君臣颇有感情,朱宣进来太上皇面前行礼,犹未起身时先抬起面庞来微笑看着大上自己十岁居多的太上皇,太上皇须发皆白,声音已带苍老,也是含笑道:“起来。”也是要打量朱宣,有几分失望地道:“你倒没有白头发,”然后不甘心地问一句:“你怎么倒没有白头发呢?”</p>
朱宣起身来回话:“怎么没有,臣不愿太上皇面前失仪,在家里染过才是。”太上皇哈哈大笑道:“好,你这样的鬼话儿也来哄我,下一次你不许染,让我看看你的白发在哪里?”然后想起来又怅然:“你下次再来,只怕会有白发。”</p>
这一次进京和上一次就相隔有几年,南平王也是近五十岁的人了,再停上几年说没有白头发,那真是老天的厚爱。</p>
君臣两个人相对谈论战事,朱宣在这里呆的时间较久,认真看过太上皇身边服侍的宫娥彩女都是年青美貌,郑太后一心权事,看来这里疏忽已久。</p>
“说你的儿子掌兵权,我听着很高兴。”须发皆白的太上皇对着朱宣侃侃而谈战事,除了声音是苍老的,别的地方一点儿也不象是个老年人。</p>
一旁的墙壁上挂着地图,太上皇对朱宣招手:“你过来,我天天在看,边界儿要往推才行,我对皇帝也说过,祖宗江山要他的手里只能扩大不能缩小,国库这几年不说充盈也算有余,打仗,要打仗才行。”</p>
好战的太上皇所以能和朱宣君臣相得,因为他自己也是个好战分子。朱宣只是微笑,国库充盈太上皇也知道,御书房里黄金龙椅上的皇帝实在是可怜。</p>
南平王在京里的一举一动格外地让人关注,郑太后那里也是在时时打探太上皇和朱宣在说什么,不时来报信的宫女最后一次报上来:“南平王对太上皇说闵将军与康宁郡主的亲事,太上皇听过就笑着说此事大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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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太后更不高兴,对自己的宫女道:“他想订就订,此人太随意,不成,我不同意订。康宁最讨我喜欢,一双儿女要对两家人,只给一个亲家这样不好。”</p>
近年来太后的专横,贴身的宫女们当然是更清楚,只是微笑:“太后不是订了宫宴上选亲事,到时候比一比,实在是好就给他,不好当然不给他。”</p>
“实在是好,实在是好,”郑太后嘟囔两句道:“要是随他老子娘,当然是生得好。”这才想起来的郑太后道:“这位闵将军和端慧郡主是双胞胎,唉,”郑太后叹气道:“这宫宴选亲也不对,那端慧郡主就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p>
专政的郑太后也是屡屡会有臣子们反抗,无名的心中一把火,找件事情就要发泄一下。更为来气地是,南平王这样的大员进宫,太后再当权,也是拜皇帝拜太上皇的,这时道儿,没有拜女人的道理。此事让郑太后更为恼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