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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水是一日复一日躲不得的劳作。天还没大亮，亭幽就已经挑着水往山上的崇真寺爬去了。</p>
禁宫里每日来玉泉山挑水给定熙帝煮茶的内监也开始出现在了山上。亭幽瞧着都还面熟，全是乾元殿茶果房的内侍。</p>
皇帝御用的泉眼在山上，挑了水，一个从山上往下走，一个从山下往上爬，遇着是难免的。</p>
小内侍见着亭幽还要赶紧行礼，亭幽只觉得讽刺无比，每回都是直接无视地走开。</p>
用了早饭，亭幽借着为圆觉煮茶的功夫，将头发呈给圆觉。</p>
圆觉惦着头发，缓缓道：“你的事儿，贫尼还做不得主，待报给了宫里再论剃发的事吧，你可得想清楚了。”</p>
亭幽端坐身子，低头垂眸道：“我已经考虑清楚了。”</p>
最迟三、五年，总是要回到永安的，有了尼姑的身份，一路上化缘也好走些。</p>
今冬的第一场雪是在十月里来的，定熙帝站在树下，手指抚上梅枝上覆的雪，想起有个人是极怕冷的。</p>
“将朕的剑取来。”</p>
俞九儿应了，火速转身回了乾元殿，王九福则在一旁伺候。</p>
剑来，定熙帝横空起舞，剑法游龙回雪，寒光四溢，纷飞的雪片簌簌冻成了晶莹的冰片。</p>
一套剑舞下来，还没来得及开花的腊梅便零落成光秃秃的树桩了。这已经不是御花园里毁的第一片林子了。</p>
王九福思讨着，待会儿得赶紧让人重新栽了腊梅树来，否则用不了多久，这宫里只怕都得光秃秃了。</p>
定熙帝收手，王九福赶忙上前伺候，但心里的事却还在掂量着，到底是说还是不说，敬贵妃请求剃发的事情，王九福直觉这会儿说出来恐怕一会儿大家都得难受，便忍了回去。</p>
夜里俞九儿端着盘子去请定熙帝翻牌子，宫里又进了几个新人，其中还有敬贵妃的一位远房表妹，下面的人都是些人精，宫里刚走了位主子，就有大把的新鲜美人送上来。</p>
定熙帝随意翻了一个，连眼角都没扫过去，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翻的是谁。</p>
俞九儿端了盘子正要走出门，却见自己的师傅王九福给他递了个眼色，两个人默契是早就有的，俞九儿瞬间就明白了王九福的意思。</p>
出了东书房的门，俞九儿想，只怕又是谁遇着难事，求自己师傅帮着说话了。</p>
俞九儿将刚才定熙帝翻的卢美人的牌子换下，又将宫贵人的牌子递给一旁等着传谕的内监。这位宫贵人是宫里难得能将定熙帝伺候好的少数几个人，前途不可限量。</p>
宫贵人得了信后，早早沐浴熏香去了乾元殿西翼，只是久久等不到定熙帝，也知道皇帝勤政，每日不到亥时末刻一般是不会回内殿的。</p>
这日过了亥时还不得见定熙帝，宫贵人少不得要派人去王九福那里打探打探。</p>
其实王九福心里也在着急。上回进去换茶水时，见得定熙帝正拿着一轴画卷在看，画卷只余半幅，另外半幅被火烧了去，王九福一看就知道是那幅画，定熙帝扔进火盆里，最后又急着抢回来，还烧着了自己手的那幅。</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