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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廉月睡不着了。</p>
他没办法想象上午时候还凑在一起好好说话的人，转眼就被下了诏狱, 而且这事情看上去好像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p>
这些年, 陆家嫡系亲戚渗透六部以及都尉所, 听说两厂里也有沾亲带故的旁系, 势力颇大, 为帝皇忌讳——</p>
但那也只是传说而已, 今日之前, 朝廷里没有听到一点消息说观月帝有要动陆家的意思, 若是早有打算, 这也未免捂得太好。</p>
姬廉月想起了今天霍显的态度——</p>
他会不会早就知道？</p>
或者这压根就是霍显与什么人窜同起来编造的故事, 毕竟那毛坦族细作怎么来的, 还不是他两嘴皮子一碰的事？</p>
皇宫从昨夜子时封闭, 宫里传来旨意休朝一日——除此之外，别说消息就是一只蚊子都飞不出来，姬廉月猜得不准, 只好坐在家中等待霍显归来才能打听到一二。</p>
霍显不回来，他也睡不着。</p>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 第二日下了早朝，霍显便踩着朝露回到驸马府，身上穿着的还是那日回城时的官服，只是官服打湿了露水垂下贴身，而他下巴上的胡子青渣也长出来了些, 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疲惫。</p>
他看了一眼姬廉月, 后者已经把“到底怎么回事”写在了脸上——</p>
她们这些皇宫贵族子弟, 差不多年龄的基他们是自幼一起长大……姬廉月小时候当公主养和陆丰没那么熟，但是这俩人一个是朝廷重臣之子，一个是皇女，每年宫宴总会见着，总也算是相互看着长大。</p>
如今陆丰入狱，姬廉月怎可能不担心？</p>
他把担心写在眼睛里，看在霍显的眼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p>
姬廉月也没有上来就问案情，只是吩咐下人摆了早膳，与霍显一同在桌边坐下，考虑到霍显折腾了一天没怎么吃东西，给他准备的早膳就是一碗小米粥，配着几块甜雪。</p>
姬廉月自己夹了单笼金乳饼，小口小口地往下咽，霍显两碗粥下肚，一抬头他那块饼就咬了三分之一，看得他都替他难受，筷子一搁：“不想吃就别勉强。”</p>
“？”</p>
姬廉月一头问号。</p>
霍显：“饱了。”</p>
姬廉月看了他面前的粥碗一眼：“哦。”</p>
那么大一盆都叫你一个人喝光了，饱了不是很正常嘛？</p>
谁知道这话一出，霍显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那锐利的眼神儿刀子似的扫过来，声音却是带着轻飘飘的：“怎么，就这么担心么？”</p>
你那个小情郎。</p>
“我不该担心？”姬廉月莫名其妙，“陆丰自小同我们一块长大，和月姐儿、阳哥儿一样的情分……”</p>
“哦，还是竹马情谊。”</p>
这回姬廉月就算是个聋子也能发现霍显在阴阳怪气了，因为这会儿他已经把这种情绪写在脸上……此时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似笑非笑，根本让人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p>
陆丰招你惹你了？</p>
不高兴看他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姬廉月也跟着沉下脸，觉得这人真的是莫名其妙，说得好好的就夹枪带棒都发起脾气来了。</p>
心里猜到继续坐下去问他肯定也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说不定还会又要吵架……</p>
姬廉月不想霍显回来的第一天就同他吵架，所以干脆一扔筷子，寒着一张俏脸，站起来就往外走。</p>
“皇上叮嘱我暗中查办此时，然而所有的证据只是丢失的神机营火铳设计图，还有那毛坦族细作一张嘴的供词。如今设计图还没找到，那个细作一路上像个蚌似的紧紧闭嘴，到了京城却是痛痛快快地招了，这里头是有猫腻……但吐出的那个名字，却也不小心迎合了圣意而已。”</p>
霍显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p>
姬廉月脚步一顿，即将到了屋外的身形猛地停了下来，他回过头看身后的男人，那双原本**怨气的眼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p>
霍显却觉得碍眼。</p>
“诏狱本就是锦衣卫的地盘，陆丰和那些锦衣卫蛇鼠一窝，这会儿落在那里面能吃什么苦？还没革职呢，那些人还会把阴损招往自家指挥使头上招呼不成？”</p>
霍显冷笑了声，声音里如冰寒三尺，不再看姬廉月，只是自顾自地低头品了口香茗——</p>
“那么担心你自然可以自己入宫探望，我瞧着那些人未必会拦你。”</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