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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p>
“误会误会！老板, 这位是咱们的贵客，姓雍。”老杜爬起来, 一捂脸, “呸”一声吐出血，掌心立马多了颗门牙。</p>
他倒是不怕痛, 这会儿又指了指成诗，还在连声说：“是她，是她说认识这位小姐, 就拉着宋小姐去说话了。我们真没有恶意，哪敢害客人呢？给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啊！”</p>
强哥正跟在老板的身后, 看见这一幕, 顿时一激灵，自己的伤口仿佛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连牙龈都觉得有点疼。</p>
这个少年下手, 可比那个叫齐什么的狠多了！</p>
老板转了转头上的帽子，看向雍扬。</p>
雍扬却没看他。</p>
雍扬面色阴沉, 冷漠地扫视过面前的人们, 最后看向了沈曜舟。</p>
二人目光相接。</p>
都从彼此的眼底瞥见了冰寒之色。</p>
“沈大会长怎么也在这里？来玩儿？”雍扬嘴里说的是寒暄的话, 语气却有些沉。</p>
沈曜舟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宋绮诗, 淡淡出声：“不是，来找人。”</p>
雍扬轻嗤一声：“每个来这里的人, 都是这么说的。”他看向老杜：“对吧？”</p>
“对、对……”话应到一半, 沈曜舟轻轻扫了他一眼, 明明目光平静，但却让老杜有种仿佛一脚迈入鬼门关的感觉。这人……这人沾过血。那种味道是刻入骨子里的。光是和他对上一眼，都会感觉到惧怕。</p>
老杜咽了下口水。</p>
那该说“对”还是“不对”？</p>
他傻了眼，糊着血的脑门上顿时渗出了不少汗水。</p>
五颜六色的灯光流转，掩去了老板脸上沉沉暗色。他往前一步，灯光正打在他的头顶，让他脸上扬起的殷切笑容，显得有些怪异。</p>
“既然都是认识的，那不如安排一个更大的场子？”老板乐呵呵地说。</p>
竟然完全没有计较刚才老杜被踹飞出来的事儿。</p>
宋绮诗一直没有说话。</p>
直到这时候，她才抬眸看了老板一眼。</p>
沈曜舟突然淡淡出声：“更大的场子？”</p>
老板应声：“对。”</p>
“有多大？”</p>
老板张了张嘴：“您想要多大……”</p>
沈曜舟截断了他的话：“装得下我的人吗？”</p>
老板心底嘀咕，能有多少人？</p>
十人？二十人？</p>
老板目光一闪，点了点成诗的方向：“把她带上，咱们换个更宽敞点儿的地方，坐着慢慢说话。再让她好好给贵客赔罪。”</p>
老杜“哎哎”应声，一瘸一拐地走到成诗身边，推了她一把：“没听见吗？赶紧的。”</p>
成诗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怎么也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p>
“你疯了？我又不是这里的货！”</p>
老杜满不在乎地笑了下：“刚才你不是自个儿都送到包厢门里去了吗？”</p>
成诗张张嘴，当然没好说出来自己的打算。</p>
她就是奔着雍扬去的。</p>
还有跟着雍扬的那帮人……看上去都很厉害的样子，都比程林强吧？只要能搭上一个，以后她也能从丰水那个破地方跳出来！她爸的公司也能跟着沾光！以后她哪里还需要去讨好程林他们？……就是抱着这样的野心，成诗才破釜沉舟的。</p>
谁想到釜是破了，舟是沉了，却什么好处也都没了！</p>
自己主动送上去，和被老板点成这里的货，那能一样吗？</p>
老杜用一贯的口吻说：“哎，反正都一样嘛。你也知道的，这玩意儿不就是躺着赚钱吗？你有什么可难的？”</p>
老杜说的话粗鲁直白。过去成诗没少听见他对别人说起过。</p>
那时候成诗听了，都是在一旁笑笑，尽情欣赏着那些人或茫然或惊慌又或者是被哄得真听话的样子，每到这时候，她都忍不住笑出声，甚至有种自己掌握着她们生杀大权的快.感。人是她带来的，她靠着她们赚钱，她们最后还得谢她，还得看她的脸色在学校里生活……就该让老杜好好羞辱羞辱这帮小婊.子才对。</p>
“你们不能这么干……”成诗的思绪骤然抽回到了现实。</p>
现在听老杜说话的人变成她了。</p>
老杜却不想跟她磨蹭啰嗦。他已经丢了大脸，不能再在老板面前落个“办不了事”的名头了。他那好侄儿还等着跟他抢差事呢！</p>
那个平时负责带毕晓慧的中年女人，二话不说，走过来，面无表情地将成诗的嘴一堵，将人往胳膊底下一夹，就这么生拖走了。这女人长着一张凶恶面孔，又膀大腰圆。成诗平时那股扇耳光薅头发的劲儿，就如大海里掀起的一朵小浪花，飞快地就被淹没了。</p>
这一幕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进行的。</p>
沈曜舟只扫了一眼，神色淡淡，仿佛连多余的兴趣也没有。这不奇怪，从他的家世背景来看，这样的场面对于他来说，显然太普通不过了。</p>
雍扬倒是嗤笑一声，神情倨傲，眉眼间填满了轻蔑之色：“你们这里就是这样玩儿的？绑了人摆上桌？”</p>
老板笑了笑：“这就是您有所不知了。来这儿的啊，不管是客人，还是货，那都是自愿的。这小姑娘收了东西，自个儿就来了。临了要上场的时候，免不了害怕。咱们得给她全了这份儿诚信啊。不能光收东西不办事儿啊。这才难免动动手。”</p>
那老板说着看了宋绮诗一眼。</p>
宋绮诗对别人打量的目光，是善是恶，格外敏感。</p>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老板，却没有让对方发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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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点怀疑，是不是很早之前，这个地方的人，就将她锁定为目标了。也许成诗给老板看过她的照片？老板的这段话，都好像成了一种暗示。</p>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原本的女主，她或许真的会慌得不成样子。</p>
她会害怕被人揭露，自己收了那么一破烂箱子的“礼物”。她会害怕成年人冰冷的凝视。她会害怕这些人话里话外的侮辱压迫。</p>
可她不怕。</p>
她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要直面这个畸形的原著世界里，困住原女主的一切黑暗的东西。</p>
宋绮诗看向沈曜舟。</p>
现在这里唯一的变数就是沈曜舟了。</p>
原著里，楚羿年、雍扬、沈曜舟，三个人都是难以捉摸的主儿。</p>
女主到最后也没能摸清楚他们。</p>
原因就在于，楚羿年翻脸比翻书还快，面上一套，内里却是另一套；而雍扬又最是喜怒无常，十分情绪化；沈曜舟则是因为心有城府，让人难以从他那张淡漠的面容上，分辨出半点真实外泄的情绪。</p>
宋绮诗低低出声：“沈会长。”</p>
沈曜舟几乎是立刻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p>
雍扬的目光微微一凌，注意力一下也被拽了过来。至于那个被拉走的，说是认识宋绮诗的女孩子，是死是活倒是不重要了。他本来也不是心有怜悯的人，刚才变脸色，也不过是想到这些人曾经想把宋绮诗也拉进这么个大坑里。</p>
一时间，沈曜舟和雍扬都看着她。</p>
宋绮诗浅浅吸了口气，语气平稳地低声说：“您既然是来找人的，就不用陪着我们胡闹啦。”说着说着，她还抬脸对他露出了一点笑容。</p>
沈曜舟是和老板一起出现的，她有点担心沈曜舟是这个艳阳度假村背靠的后台。虽然沈曜舟看上去，并不像是会这样的下三滥生意的人。但想想原著剧情，宋绮诗对沈曜舟的三观、道德，实在抱不了半点乐观的态度。</p>
您。</p>
我们。</p>
泾渭分明的划分。</p>
分外客气有礼。</p>
谁和她是“我们”呢？</p>
雍扬吗？</p>
沈曜舟盯着宋绮诗，一时间没有出声。</p>
而他的目光平静幽深，也让人分辨不清他这会儿在想什么。</p>
老板插声道：“哎，这倒是不要紧的嘛。沈先生要找的人，我们会送到沈先生面前来。哪里能劳动沈先生和我们一块儿去找人呢？”</p>
沈曜舟淡淡应声：“嗯。”</p>
雍扬的脸色一下就拉了下来：“你们这个度假村，从老板到底下跑腿的，个个都挺厉害。都喜欢替客人拿主意，嗯？”</p>
一时间，气氛又凝滞住了。</p>
靠墙站着的老杜和强哥，都感觉到了伤口传来的痛楚，腿肚子也都跟着转筋。</p>
那头齐建军等人等了很久，没等到雍扬回来不说，连个消息也没发回来。要真是来这里玩儿的也就算了，他们现在也知道雍扬是奔着收拾人来的。</p>
那可就不能这么干等下去。</p>
走廊尽头的门一开。</p>
周振兴当先走了出来。</p>
“这是干嘛呢？”</p>
老板一眼扫过去，看见了站在中间的杨霖。</p>
其他人他一个都叫不出名字，没一张是熟面孔。但杨霖他见过。那是海市赫赫有名的富豪杨天金的小儿子！</p>
老板知道这一拨来的都是贵客，但究竟有多贵他也不知道。</p>
这会儿他倒是知道了。</p>
连杨霖都得站后头，可想而知这位大少爷有多“贵”。</p>
可是……</p>
老板的脸色有点难看。可是这会儿却反倒犯难了。这位年纪轻轻的沈先生，和那位大少爷，明显是认识，但也明显俩人不对付。</p>
现在一个要一块儿去。</p>
一个不让一块儿去。</p>
那究竟是一不一块儿去呢？</p>
老板对上雍扬的目光，强势，带着压迫性。</p>
而沈曜舟站在那里，姿态不冷不热。身上却有种淡淡杀气。</p>
周振兴和齐建军等人慢慢朝这边走近，又问了一遍：“干嘛呢？玩什么新花样呢？”</p>
“这不是沈少吗？”齐建军认出了沈曜舟。</p>
沈曜舟微微一颔首，姿态冷淡。</p>
周振兴更快地意识到这种对峙的局面，他默认了沈曜舟跟这个度假村有关系，于是想也不想就一把推开老杜，站到了雍扬的后面。</p>
其他人也自然而然地拥簇了过来。</p>
沈曜舟身后的黑衣大汉，察觉到狭小空间里骤然充斥起来的凶悍意味，不由也往前踏了一步。</p>
宋绮诗：？？？</p>
怎么突然之间气氛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p>
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了一样。</p>
雍扬和沈曜舟不对付吗？</p>
原著里也没提过啊。</p>
宋绮诗深吸了一口气，眉尾往上一扬，鼻子皱起，凶巴巴地开口：“听我的！这个事情不需要讨论！”</p>
她弄不明白沈曜舟来这里的目的。</p>
但不是想一起玩儿吗？</p>
好啊！那就一起玩儿啊！</p>
“今天度假村来了多少客人？不如给我们换个更大的场地，大家一起玩儿？”宋绮诗说。</p>
老板都震惊了一瞬。</p>
群……群P？</p>
沈曜舟和雍扬也是同时一愣。</p>
宋绮诗脸上的表情更加凶巴巴了，她不快地踢了踢裙摆，说：“现在这样多没意思，要玩儿就玩儿大的。”</p>
老板有些意动，但也有些迟疑：“我们这里的客人，并不想被人认出来。”</p>
“假面舞会弄过吗？让他们戴着面具出来，彼此不知道身份，不是更有意思？”宋绮诗的口吻不耐。</p>
宋绮诗的口吻越是凶恶，老板反倒越是听得认真，不敢小看她。</p>
老板思虑片刻，突然笑出了声：“你说得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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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外安静的空间里，只有宋绮诗和老板在对话。沈曜舟和雍扬也不再开口。连齐建军等人，包括沈曜舟身后的黑衣大汉们，都不由疑惑地看了看雍扬和沈曜舟。</p>
点火是一瞬间，熄火也好像只是一瞬间。</p>
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是所有人的错觉罢了。</p>
“这样吧，时间还长。不如我先让村子里的人，请您几位四下走一走……也领略一下咱们这小乡村的风光。等明天上午，咱们就来办一个大的聚会怎么样？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老板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p>
雍扬和沈曜舟依旧是谁也没有出声。</p>
老板心底忍不住嘀咕。</p>
难不成他们还真的都听这小姑**？</p>
老板只得又看向了宋绮诗。</p>
宋绮诗：“好啊。”</p>
老板又看向雍扬和沈曜舟。</p>
“那就这么定了？”</p>
雍扬和沈曜舟依旧谁也没开口。</p>
雍扬脸色冰冷，沈曜舟神色淡漠，谁看上去都好像带着点儿不高兴的味道。</p>
老板也不好再追问，于是自个儿点点头说：“那就这么定了。老杜，你来安排。”</p>
宋绮诗伸手一点毕晓慧的方向：“让她陪着。”</p>
“刚才带走那个要吗？”老板笑着问。</p>
“不要。”</p>
“好。”</p>
老杜擦了擦头上的血，叫了两个名字，跟着就站出来两个年轻人，带着他们往外走。</p>
等出了长长的，布满着五颜六色灯光的走廊，那种无形中的压抑气氛也就顿时被削弱了。</p>
毕晓慧狠狠喘了口气，有些无措地看向宋绮诗，张嘴就要说话。</p>
宋绮诗对她轻轻摇了摇头。</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