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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止不住, 怎么可能因为他一句话就停住。</p>
每个人可能都有过这种哭法，就是一哭就收不住，到最后几乎能被自己眼泪呛到，止不住, 不停抽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管谁劝都不管用。</p>
纪忆年幼时，曾有过那么一次。</p>
这是第二次。</p>
季成阳劝了两句，听到她一直抽泣着, 莫名就有些急躁, 可还是压抑着：“乖，不哭了, 做完手术就会好。”</p>
“百, 百分百，会好吗？”她抽泣, 说话就断断续续地。</p>
想要控制自己情绪，完全没可能。</p>
季成阳不是个习惯说谎的人，确切说他有一定的道德洁癖, 从不说谎。他沉默着，忽然就不说话了。纪忆看着他白纱布以下的半张脸，更慌了：“告诉我实话, 好吗……”</p>
“是脑肿瘤压迫了视神经, 暂时失明, ”所以要尽快安排手术, ”季成阳还是决定说实话, “手术完应该会好。”</p>
她完全没想到，会有更可怕的词出现。</p>
还能有比这更可怕的事吗？脑肿瘤，光是这三个字出现在他身上就觉得很残忍。怎么可能是肿瘤，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没有任何征兆……</p>
“是……癌症吗？”</p>
“是不是恶性肿瘤，要手术后才能确认。”</p>
季成阳很快叫来护士，让人给她叫一辆出租车，开到楼下送她回去。纪忆来时花了半个多小时，在这个房间没到十分钟就要被送走，她不愿意离开，可没有借口，尤其在季成阳还这么坚持的情况下。</p>
她不是他的家人，找不到借口陪伴。</p>
“我明天能再来看你吗？”纪忆紧紧盯着他。</p>
季成阳松开手。</p>
她在他面前，唯恐他摇头，或者说个“不”字。</p>
幸好，他最后点了头。</p>
纪忆跟着护士走出门，看到季成阳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却没有按照往常惯例去找打火机，只是用一只手在把玩着。白色的香烟，在他的两根手指之间轻转着，他的半张脸都隐藏在了白纱布之后，看不清面容，更看不清情绪。</p>
纪忆不敢再打扰他，走到外边，忽然就拉住了护士的袖子：“他真不是恶性肿瘤吗？”</p>
护士表情挺严肃的：“术后才能最后确认。”</p>
话音里，似乎不太乐观的感觉。</p>
纪忆心又沉下来，已经哭肿的眼睛，很快又红了。</p>
不过这次她没哭，她很少很少在外人面前哭，这么红着眼睛下楼，竟然碰到了院儿里的一位阿姨，也是家里人生病住院，并不是和季成阳住一层楼。阿姨看到纪忆，很奇怪问了句她怎么忽然来301了？第一反应是纪忆的家里人病了。</p>
纪忆忽然想到二婶曾经说的，就没交待实话，只说自己一个同学病了，来看看。</p>
倒是阿姨和她闲话时，主动说起了住在她楼上的季家小儿子：“多可惜一孩子啊，才那么大就脑肿瘤了，说很可能是恶性呢。这马上就过年了，还要在医院住，哎。”</p>
马上就要过年了。</p>
纪忆恍惚想起，好像就是在24号？没几年就新年了。</p>
回去的路上，她从出租车窗看外边，看到有个妈妈骑车带着自己的女儿。由于风太大，最后只得跳下车，推车。纪忆想要收回视线时，一阵大风刚好把小女孩的围巾吹散了，小女孩大喊大叫，妈妈忙停下，把围巾在女孩脖子上绕好。</p>
车开过这对母女身边。</p>
纪忆扭过头，看着路灯下，那个妈妈继续推着自行车顶风前行。</p>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就觉得想看，特别想看这种让人觉得幸福的画面。</p>
“小姑娘你怕不怕冷？”司机在身边说，“我能开窗抽根烟吗？”</p>
她摇头：“您抽吧，我没事儿。”</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