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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拍拍她的肩膀：“放我下来吧。”</p>
粱清骂道：“闹什么？马上就到了。”</p>
粱清只觉得背上一轻, 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抓，林云半边身子已经钓在了崖边上, 底下就是那漆黑的没有半点光色的深渊。</p>
她一挪动脚步, 落石便成堆的滚了下去，当即不敢再动, 两手狠狠拽着，怒道：“快点上来！”</p>
林云举起另外一只手，闪过一道寒光, 说：“你别拉，不然我就砍了。”</p>
“我不动。”粱清努力控制着情绪，让语调平坦：“你想做什么？”</p>
“那年, 我亲眼看着皇上被唐毅, 刺杀在城门口。他的血就顺着□□，一点, 一点, 滴了下来。滴在下面的尸骨上，滴在埋满尸骨的泥地里。我永远都记得。”</p>
画面切到往日的梁国都城。</p>
日头正好映过太和殿上的龙型檐顶, 照在宫城的各个角落。</p>
镜头走过每一处角落。</p>
粱清也记得, 哪个角落有一朵花, 哪个角落有一颗草, 哪颗树上塑了新巢，哪个屋顶上的瓦片又被她踩坏。</p>
御书房里的花是哪个心仪皇兄的小宫女摘的, 从御膳房里走出来的那个太监, 嘴里还**半片糕点。</p>
昨夜哪个大人又留宿花街, 哪个夫人又重振家训，那会唱十八摸的姑娘又编了几段新歌，她京城一霸的威名又多传了几家……</p>
她在梁源的眼里看见了。</p>
她梦回往昔，每次惊醒，清醒都在这一刻。</p>
时间倒回了城破当日。</p>
“梁国百年辉煌，祖宗基业，尽毁于朕手。朕愧对万万百姓。今日，想走的，想活命的，朕不会出言阻拦。”梁源手执□□，扎在城门的正中间，解开皇袍一丢，字字铿锵有力：“只要朕今日在此，休有一人再进我城门，杀我子民！尔等贼寇，且来试试！”</p>
梁源刺翻了前头几个越国兵，大声喊颂道：</p>
“我刀不疑，我心不渝，我志不改。这是我梁国的武道！”</p>
“我刀不退，我心不俱，我志不悔。这是我梁国的兵道！”</p>
“活下去！这是朕最后的皇命！”</p>
枪头的红缨被挑飞开去，不知道落在了哪儿。</p>
震耳的喊杀声，一阵阵传达天际。</p>
阴云笼罩大梁，国道断败，气数尽消。</p>
血染遍极天殿，又被大火吞噬，尽数化做一地黑灰。不知道是人的，还是木头的。</p>
到头来都是风一吹就散，留不在尘世，分不出你我。</p>
日出旸谷，光华其上。百年繁华，结于赤焰。</p>
现场响起几声破坏气氛的抽泣。</p>
声音从车间的音箱里传来，两人的悲痛，混在交错的呼吸里，传了出来。</p>
林云：“我没能救表哥。他是个英雄，无愧乎一代君王。他的尸身就立在那里，睁着眼，看着大梁，看着我们。”</p>
粱清声线发颤，藏不住的恐惧：“林云，就剩你一个了。我就剩你一个了。”</p>
林云：“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陪着你。”</p>
“别这样，我求你了……”粱清。</p>
林云：“我只想你能活着。我只想能帮你一把。我不能拖累你。”</p>
“不……不是的。我不能没有你……”粱清凝噎，已经说不清楚话。</p>
林云：“我不会死在你手上，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了。”</p>
林云咧嘴大笑，脸上湿了一片，不知道是自己的眼泪，还是粱清的眼泪。挥剑就要砍上自己的手臂。</p>
粱清睚眦欲裂，先松开了手。</p>
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离她越来越远，撕扯着她的心，非也跟着下坠。</p>
然后，她终于一无所有。</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