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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p>
怀愫/文</p>
大胡子冷不防被人抓了背心，刹时清醒。</p>
他本就是武将，后心被制，立即反手一拧一抓，这一招半点没留情，没成想竟失了手，大怒回身，一看拉住他的人是谢玄。</p>
谢玄背上驮着小小，对大胡子摇头：“胡大哥，喝不得。”</p>
大胡子见是谢玄，怒气才消，直声问道：“怎么喝不得，我闻这酒得藏了好几十年，这样的陈酿，极是难得，小兄弟一起来喝一杯。”</p>
反正是无主的酒，大不了起的时候给山神奉上酒钱。</p>
说着就要去找酒勺，谢玄急喝一声：“胡大哥，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p>
大胡子笑了：“你小娃儿没见识过，这可是好酒。”</p>
谢玄看他馋虫上来，又道：“庙里如此破败，如何还会存得有酒？胡大哥仔细想想，可是这个道理？”</p>
大胡子鼻尖一股浓烈酒香萦绕不去，可听见谢玄的话，仔细一思量，又觉得颇有道理，心里一点清明刚现，那酒香便渐渐淡了。</p>
他再低头去看时，哪还有什么酒，地下摆的是一个个土坛子，拍开红封的那一只，是顶上梁沿落水，把红纸给滴透了。</p>
里面灰灰白白的一团，似泥似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p>
小小趴在谢玄背上，鼻尖微动，轻声说道：“是人的骨灰。”</p>
饶是大胡子这样刀尖浸过血的人，也一阵恶寒，刚刚差一点儿就喝了人的骨灰水，想到自己差点把头埋进去，直着脖子一阵阵干呕。</p>
谢玄反手轻拍小小的背：“你闭上眼睛，养养神。”</p>
庙中有外人，谢玄睡得比平日更警醒，怀中搂着小小，把自己的背露在外头。</p>
大胡子人生得粗壮，动作也比别人粗重些，他睡在北角打鼾翻身，声音一停，谢玄就醒了。</p>
本来以为大胡子是要出去小解，可他一边走一边轻声呢喃：“好香，好香。”</p>
谢玄耳廓一动，清醒过来，翻身坐起，眼看大胡子往后院走，他拍拍小小：“醒醒，好像有什么不对劲。”</p>
小小睡得极熟，迷迷蒙蒙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瞧不清楚，眼前一片漆黑，外面明明没有雨声了，可依旧浓云掩月，伸手不见五指。</p>
地上的火堆不知何时熄灭了，庙门大开着，一阵阵冷风灌进来，吹得人寒毛直立。</p>
寻常人在夜色中目力不佳，可小小不同，越夜她见得就越分明，此时眼前一片乌黑，心里有些慌：“师兄！”</p>
谢玄一把搂住她：“怎么？”</p>
小小声音颤抖：“我……我看不见了。”</p>
谢玄脸上变色，外面天光暗淡，但也不是一点都瞧不见，他一手搂住小小，一手点燃了火把，问她：“现在能？”</p>
小小只觉得眼前一暖，有一星火点在眼瞳中晃，除了谢玄那灼人的本命金光，四周还是浓黑一片。</p>
她捂着眼睛揉了又揉，鼻子一抽怕得要哭，谢玄握住她的手，将小小背到身上：“这庙里有古怪，咱们赶紧走。”</p>
脚才要迈过门槛，又想起大胡子，他一片纯直，倒是个好人，不能放着不管，谢玄咬牙转身，走到厨房，拉住了伸着舌头要去舔骨灰水的大胡子。</p>
“胡大哥，这里不对劲，咱们得赶紧出去。”谢玄一边说一边背着小小出门，他用绑带把小小背在身上系牢。</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