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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巴忠,就是最典型的例子,虽然他心里依然自认为是巴人,见到秦吏时说一句“我蛮夷也”,但这种身份认同的坚持,不知道还能维持几代人。</p>
“这个点子,据说是张仪随司马错征服巴郡后想出来的……”</p>
既有怀柔减免之策让巴人诸部臣服于秦,又能将巴人上层同化,润物无声间改变当地秦人巴人的人口比例。</p>
这或许就是秦人征服巴蜀,将这两处永久纳入华夏版图的成功原因吧。</p>
“而且这么说来,巴寡妇清可能也是个秦女,不是巴人?这倒是个大发现。”</p>
如此想着,黑夫也与巴忠一同在摇摇晃晃的船上吃了朝食:用巴地井盐腌制的鱼。</p>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呼喊声。</p>
“夷道快到了!”</p>
……</p>
黑夫和巴忠来到外面一看,却见大船的苘(qǐng)麻布帆已经展开,这是硬质的平衡纵帆,好让东风帮船只减速。</p>
木船像蜻蜓般在水面漂浮,桨叶整齐划一地起起落落,黑夫拉住栏杆,朝远处的陆地远眺。</p>
他们已经靠到了大江南岸,正缓缓绕过一个林木茂盛的陆岬,小心避开那些长满松树的峭壁。前方不远处,正是夷道简陋的码头。</p>
船上的人在跑来跑去拉绳子,黑夫则仔细观察着码头的情况。</p>
这码头,休说与江陵相比,连夷陵都大为不如,简陋到只停泊着几艘渔船,渔夫们在兜售水产,几个赤条条孩子在岸边玩耍消暑,看上去倒是一片祥和。</p>
夷道那同样极其粗陋的县城,就在码头以南两里外,黑夫已能看到土黄色的低矮墙垣。</p>
黑夫很担心,因为夷道的编户齐民,仅仅是集中在县邑的数百户,就算每户征兵,也仅能凑出五六百人,当地的巴人却有一两万……</p>
以寡敌众,行么?</p>
巴忠倒是对城垣边上那条河流更感兴趣:“那便是夷水,廪君诞生的武落钟离山,就在上游三十里外……”</p>
黑夫下船时,两个守在码头的小吏正好过来检查这大船载了什么,若是要投入本县市场,就得依法征税。</p>
然后黑夫亮出自己的铜印黄绶,以及郡守的书信、虎符,小吏们便立刻下拜。</p>
“速速带我去见县长,县尉!”</p>
听了黑夫的要求,两小吏面面相觑,禀报道:“县长和县尉,都不在县城……”</p>
黑夫一惊:“他们去了何处?”</p>
小吏一脸懵懂地说道:“县长昨日接到消息,今早便去武落钟离山,处理两个部落争地纠纷了!县尉亦带县卒随行!如今城内唯县丞留守。”</p>
“不好!”</p>
黑夫和巴忠对视一眼,暗道不妙。</p>
“吾等还是来迟了一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