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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亲眼见到，黑夫才发现，秦的国家大计，并不由秦王、皇帝一拍脑袋独裁决之，而是采取了和后世一样的策略：开会。</p>
比如秦孝公时，商鞅和甘龙，杜挚等大臣在孝公面前开会，一番辩论后，秦孝公倾向于商鞅，变法才开始。</p>
秦惠文王时期，张仪和司马错也搞过伐韩还是灭蜀的辩论，最后司马错胜。</p>
秦武王时，樗里疾和甘茂就进攻宜阳进行过辩论。</p>
就连秦昭王时，关于武安君白起的罪过和生死，虽是秦昭王一意孤行，但也遵循形势，让群臣开会表决……</p>
这种御前会议被称之为“廷议”，也是每次朝会的主题。</p>
这既是秦国的传统，也是秦始皇推崇至极的《韩非子》里主张的：“人主虽贤，不能独计！力不敌众，智不尽物，与其用一人，不如用一国……”</p>
当然，会议的结果，绝不是少数服从多数，这些廷议的流程很像是辩论赛，君王不亲自下场，只作为主持人与裁判，冷眼旁观，却拥有最终的定夺权。</p>
之前议尊号，眼下的封建郡县之争，亦是如此……</p>
从黑夫的位置看去，正方一辩手王绾还没说话，二辩手，九卿之一的宗正则赫然起身，质疑李斯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否有中伤群臣之嫌？</p>
反方一辩手李斯今天也不怕得罪人，政见这种东西，要么别发表，一旦出言，就得死死站住脚，决不能迟疑后退。</p>
他露出了笑：“我说，封建之议，乃食古不化之言！”</p>
不等宗正抢白，李斯便朝秦始皇又一揖：“请陛下，容臣细细道来！”</p>
“可。”</p>
秦始皇作为裁判，给了反方说话的机会，正方辩手也只好偃旗息鼓，竖起耳朵细听李斯的破绽。</p>
李斯道：“方才诸君言，周有天下，将土地像剖瓜一样分割开来，设立了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分封子弟为诸侯。诸侯百余，如繁星罗列，四布于天下，就像辐条集中于车毂般，集结在周天子的周围；合为朝觐会同，离为守臣藩篱，可是如此？”</p>
他说的没毛病，宗正等人只好点头称是。</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