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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戴着厚厚毡帽的侍者双手端着一案烤全羊，缓缓入内，却被单于亲信拦住，摘了他的毡帽，搜了身才放进来。</p>
听闻月氏并无大动作，头曼松了口气，和兰焉支商量了一下各部安排在何处越冬，便打了个哈欠，在沙漠里颠簸了一个月，他累坏了，酒足饭饱后，困意袭来。</p>
兰焉支退了出去，位于营帐内侧的卫士们也到了帐外，狼吞虎咽地吃起食物来。</p>
很快，帐中便传来了头曼单于的鼾声……</p>
睡梦香甜，直到有冰冷的利刃，贴住了自己的喉咙，头曼单于才猛地睁开了眼睛，嘴巴却被捂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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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人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他面容如鹰枭，细长眉目像极了头曼，与过去唯一的不同，就是曾经光滑的下巴，如镜被浓郁的胡须覆盖……</p>
头曼倒吸了一口凉气。</p>
“冒顿，是你！”</p>
……</p>
头曼的心脏都快骤停了，见到自己的长子忽然出现，他一点都不感到高兴，下意识地想去摸旁边的刀，却发现，它正握在冒顿手中，又贴紧了自己喉咙几分。</p>
冒顿一言不发，只是丢给头曼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p>
“你是如何进来的？”</p>
冒顿还是没说话，只看向一旁，头曼顺着儿子目光望去，发现大帐边缘，放置弓矢兵刃的木架旁，虎皮被掀开，一道木门从地下打开，那是一个地坑，能让人藏于其中。</p>
一切都明白了，居延泽匈奴部众略显奇怪的气氛，兰焉支闪烁的眼神，原本以为最忠诚的兰氏，却是最先背叛他的人！</p>
换了十年前，即便利刃在喉，头曼单于也能拼死反击，但他老了，在部众面前硬撑，可实际上却身体欠佳，过去几个月里发生的变故更使他衰弱了不少，头发更加灰白，眼里充满了疲倦。</p>
面对强壮的儿子，他一切挣扎都是徒劳。</p>
这一切，亦看在冒顿眼中，在这一刻，他眼神里，似乎有一些悲哀。</p>
事到如今，头曼反倒冷静了下来。</p>
他干硬地笑道：“经此大败，我也明白了，匈奴需要一个年长勇武的继承人，等明年回了漠北，我便立你为太子……”</p>
冒顿眼中的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了，他摇了摇头。</p>
“失我贺兰山，使我六畜不蕃息，部众唱的歌，父亲没有听到么？”</p>
冒顿开口了，不再是先前厚重豪放的声音，低沉里带着一丝沙哑，让人无法知晓，他这一年多来经历了什么。</p>
“你到底要什么？冒顿，我的儿子？”</p>
头曼已近乎哀求。</p>
“做什么？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p>
冒顿抓住了头曼想要反抗的手臂，眼中凶光毕露，仿若要咬断老狼王喉咙的恶狼。</p>
“父亲，你已不配做大单于，你只会将匈奴带向灭亡。”</p>
“你不用再为部众是否背叛焦虑，不用再承受鹰冠的重压。我，孪鞮氏的冒顿，会代替你，照料好一切！”</p>
下一刻，利刃毫不犹豫地破喉。</p>
冒顿松了手，头曼单于滚落下来，他拼命想要堵住向外溅射的血，却无济于事。</p>
帐内的挣扎与响动已足够大声，外面的单于亲卫却没有进来看一眼，因为帐外，同样响起了一阵喊杀声，有一片血花溅在帐幕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