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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精神气，会稽、豫章的兵卒劳师久持，已经没了锐气，更有前线伤病不断被送回来，他们都眼神空洞，仿佛刚从鬼蜮里脱身。</p>
但武昌营不同，这里洋溢这一股朝气，尤其是南郡兵，训练时口号喊得极大，声震四野，整个营地都听得到。</p>
加上韩信初到时，正好昌南侯所作《常识》送达，印刷了数百本，发到每个营中，让百长、屯长教兵卒民夫学习，颁布了韩信从神秘老翁送他的兵法里，闻所未闻的新规：比如军中粪便统一处理，驻扎期间，不得饮用可疑生水等……</p>
但行走营中，韩信也觉察到了一些事。</p>
比如，屯长们在宣讲《常识》时，会特别强调，此乃昌南侯爱兵如赤子，又思及诸郡乡党之疾病痛苦，故而作之，言下之意，是要士兵们对昌南侯感恩戴德。</p>
南郡兵亦视自己为昌南侯嫡系，高人一等，而视其他郡的兵为杂牌。</p>
韩信若有所思，将这些事禀报给萧何后，萧何却在沉吟后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p>
或许是认为韩信太闲，身为大军后勤部长的萧何，也给他安排了一桩差事：作为什长，带着十个兵，监督一百名徭夫干活。</p>
韩信心中略有失望，但也知道，在秦军中，没有一蹴而就，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p>
“昌南侯当年也是从什长做起，最终建立功名，能将数十万大军。”</p>
韩信只能如此安慰自己，虽然，秦灭六国那样的浪潮他是赶不上了，但韩信一直觉得，这天下，绝不会一直太平下去，他迟早有表现的机会。</p>
万幸，此时已是四月下旬，地已经种完，韩信他们不必整日躬耕垄亩，只需要去附近的林地砍柴伐木，以供大军每日之需——四万人每天两顿饭，可要烧不少柴火，昌南侯勒令士卒，必饮烧开过的水后，消耗更大。</p>
但对于每天都要生两次火造饭的古人而言，就着炉灶的余温，顺手再烧一釜水，只需多花半刻功夫，非要拿这做借口饮生水，说白了，还是无知，还是怕麻烦。</p>
这伐木工作看似简单，实则也不易。</p>
韩信需要起一大早，带人去武库领取数十把铜、铁斧头，再离开营地，在林地边召集民夫，将工具分发。</p>
干活期间得时刻警惕，万一这群民夫扛着斧斤作乱，或者钻进林子逃跑，必须马上抓住，若放走一二人，韩信就要倒霉了。</p>
到了傍晚，还得将斧斤一一收回，一把不能少，有残缺损坏的，要立刻禀报给武库吏，若禀报不及时，责任还是要韩信承担。</p>
韩信丝毫不敢松懈，好在他有一种组织大规模活动的天分，来的路上，生性孤僻的韩信，却耐下性子，尽力与袍泽攀谈，稍微熟络，知道谁老实，谁奸猾，谁靠谱。</p>
到了地方后，安排兵卒分成五组，分别站立，能照顾到每个角落，又能彼此看见，一旦出事，便能八方驰援。</p>
韩信自己，则站在一个能俯瞰整片林场的小丘上，他目光警惕，眼睛在徭役、兵卒身上不断跳跃。</p>
斧起斧落，咚咚响声不绝于耳，相伴的还有嘤嘤鸟鸣。</p>
